洛璃扑向那名腰悬弯月铃的黑影，指尖几乎触到对方衣角，却在即将得手的刹那，眼前人影像被风吹散的烟尘，无声无息地化作一缕紫雾，原地只留下一道扭曲的残影。
她心下一沉，顺势翻滚，后背贴地滑出三尺，堪堪避过迎面扫来的掌风。气劲擦过发梢，几缕青丝飘然落地，被地面迅速吸了进去，连灰都没剩下。
“假的？”她翻身站定，目光疾扫四周。
高台上，八道黑影已重新列阵，刚才被她锁定的目标稳稳站在最后方，手中铃铛纹丝未动。其余七人步伐微调，隐隐形成包围之势，动作整齐得如同一人操控。
端木云低吼一声，双拳齐出，直取左侧两人。拳风刚烈，震得石壁嗡鸣。可那两名黑影竟不闪不避，任由拳头砸中胸口——结果端木云只觉打在一团湿泥上，力道全被卸走，反被一股阴冷气息顺着经脉倒灌而入。
他闷哼一声，右臂瞬间发麻，整条手臂垂了下来。
“我靠！这也能吞灵？！”他踉跄后退，脸色发白。
公孙宇咬牙结印，掌心符文流转，一道金线自指尖射出，缠向最近一名黑影脚踝。那黑影头也不抬，左掌轻抬，掌心漩涡一转，竟将符文直接绞碎，余波震得公孙宇喉头一甜，嘴角渗出血丝。
“阵法破了？”慕容雪瞳孔一缩，十指翻飞，银针如雨洒出，在三人前方织成一片细密光网。
黑影们动作一顿，似乎忌惮这层屏障。但仅停顿片刻，为首三人同时抬手，掌心紫雾凝聚，竟在空中拼出一道三角符印。符印一成，光网剧烈震颤，针尖纷纷偏移，防御瞬间瓦解。
“他们能破阵！”公孙宇抹了把嘴边血，“不是傀儡，是懂符理的高手！”
洛璃眼神一凛，迅速从桃源空间取出一块温玉，塞进端木云手里：“含住，别咽。”
端木云一愣：“这是……吃的？”
“补气的。”她语气干脆，“你经脉被逆流冲乱了，再动真气会伤及内腑。”
她说话间，左手悄然划地，指尖带出一道淡青色纹路，隐没于石缝之中。那是空间之力凝成的微型聚灵阵，虽小，却能缓慢恢复队友灵力。
“他们专挑灵力波动大的打。”她低声传音，“公孙布阵、端木冲锋、我开空间——全是活靶子。下次别一上来就放大招。”
“那你说咋办？”端木云握紧玉块，右臂仍有些发僵。
“让他们先动。”洛璃眯眼盯着敌阵，“我刚才扑空，但他们没立刻追击，反而调整站位。说明……他们在等节奏。”
话音未落，三名黑影突然同步踏步，脚底未沾地，身形却如滑行般逼近。掌风未至，空气已泛起层层涟漪，仿佛被无形之手揉皱。
慕容雪抬手甩出三枚银针，试图干扰其步伐。可针尖刚近身，便被一股旋转气流卷住，钉入石壁，针尾嗡嗡震颤。
“闭气！”洛璃猛然喝道。
三人齐齐屏息。
下一瞬，一道低频嗡鸣掠过通道，像是有人用指甲刮过铜碗边缘。那声音不响，却直钻脑髓，公孙宇耳朵渗出血丝，差点跪倒。
“声波共振！”他咬牙撑住，“他们用音律扰乱神识！”
洛璃迅速从空间摸出一小碟糯米团，捏碎撒向空中。粉末遇风即燃，化作点点暖光，飘浮在众人头顶。
黑影们动作齐齐一滞，面具下的空洞似乎转向那片微光。
“甜香扰神。”她低声道，“再厉害的秘法，也得靠脑子运转。脑子一乱，节奏就断。”
她借机后撤半步，靠向公孙宇：“你还能画符吗？”
“能，但不能久。”他喘着气，“刚才那一震，阵眼裂了。”
“不用大阵。”洛璃指尖轻点地面，“画个引灵钩，接我这个聚灵纹。我来导流，你只管输出。”
公孙宇点头，咬破指尖，迅速在地面勾勒出一道短符。两道纹路相连，灵气缓缓流动。
就在此时，一名黑影突然离阵而出，直扑洛璃。掌未至，地面已裂开数道细缝，紫雾如蛇般窜出。
洛璃不动，直到对方掌心漩涡即将触及她眉心，才侧身一闪，袖中凝雾藤暴起，缠向对方手腕。
藤条刚触到袍角，那人竟猛地低头，左肩微沉，呼吸骤停。
就是这一瞬。
洛璃看清了——每次攻击前，他们都会有个极短暂的停顿，像是在蓄力换气。
她顺势后跃，躲过后续掌风，落地时已传音三人：“记住他们的动作！出手前左肩下沉，呼吸中断。那是换气节点，也是破绽！”
“你是说……他们不是天生这么强？”端木云眼睛一亮。
“是靠秘法催出来的。”洛璃冷笑，“一口气撑不住，就得歇。”
她话音刚落，敌人阵型突变。四人前压，三人居中策应，最后一人退至高台，双手合拢，掌心托起一枚紫色晶石。
晶石微亮，八道黑影周身紫雾顿时浓了一分。
“他们在续气！”公孙宇急道，“那石头是能源！”
“毁了它！”端木云就要冲上去。
“别去！”洛璃一把拽住他，“那是诱饵。你一碰，剩下的七个全扑你，咱们立刻被拆开。”
她盯着那枚晶石，忽然笑了：“但他们得有人护着它。八个人里，总有一个人不能出手。”
她从空间取出一块红糖糕，轻轻放在地上。
慕容雪一怔：“现在还吃？”
“不是给她吃。”洛璃眨眨眼，“是给‘它’闻。”
她指尖轻弹，糕点微微震动，一丝甜香缓缓扩散。
果然，最近的一名黑影脚步微顿，面具下传来轻微的吸气声。
洛璃眼神一亮。
就是现在。
她突然往前踏一步，空间之力涌动，作势要召出大型藤蔓。那名守晶石的黑影果然反应，抬头望来。
她立刻收势，反手将红糖糕甩向对方脚下。
甜香骤浓。
那黑影呼吸一滞，左肩本能下沉，准备调息。
洛璃如箭射出，凝雾藤缠腕，一脚扫向其下盘。那人仓促格挡，却被她借力翻身，一脚踢中晶石。
“啪！”
晶石落地，裂开一道细缝。
八名黑影动作同时一僵，紫雾明显减弱。
“有效！”端木云大喜，抡拳就要冲上。
可就在这时，那枚裂开的晶石突然自行悬浮而起，裂缝中渗出一缕黑气，迅速补全破损。
黑影们周身紫雾再次翻涌，比之前更盛。
洛璃心头一沉。
不是能源，是活物。
那晶石……在自我修复。
她刚想提醒队友，高台上那名持晶者突然张口，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啸。其余七人齐齐抬头，面具下空洞深处，竟有幽光闪烁。
他们的站位变了。
不再是整齐列阵，而是以三人一组，轮番推进，攻势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根本不给喘息机会。
端木云勉强挡下一击，却被一道无形锁链缠住脚踝，体内灵力逆流，单膝跪地。
公孙宇试图重布困灵阵，符文刚成一半，就被一道音波震碎，整个人被掀飞出去，撞在石壁上滑落。
慕容雪扑过去扶他，却被一道横扫掌风逼退，肩头划出一道血痕。
洛璃连退数步，背靠石壁，手中凝雾藤只剩最后一株。
她看着对面重新列阵的黑影，八双空洞的眼睛齐刷刷盯来。
甜香散尽，红糖糕化作焦灰。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发抖的手指。
不是怕。
是灵力快耗尽了。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在掌心划出一道浅痕。
血珠渗出，却没有落地。
被吸走了。
和刚才一样，被空气中某股力量牵引，化作一缕红雾，融入最近一名黑影的掌心漩涡。
他们，真的在吃她的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