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的机关铃又震了一下，比刚才更短，像是被谁掐住了喉咙。
洛璃猛地睁眼，屋里没人说话，但三双眼睛都亮着。端木云已经站到了门边，手里握着刀柄，指节发白。慕容雪正往腰包里塞最后一瓶丹药，动作利落。公孙宇蹲在地上检查机关包的卡扣，听见动静抬头：“走了？”
“走了。”洛璃点头，抬手一召，四枚灵符从空间中浮现，稳稳落在掌心。她将“勇”“智”“仁”依次递出，自己留下“韧”。三人接过，没多问，直接贴在胸口。
符纸刚落定，外头传来三声鼓响，低沉有力，震得地面微颤。这是联盟出征令，三鼓之后，全军开拔。
“走。”洛璃推门而出。
天还没亮透，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远处营地灯火连成一片，人影穿梭如蚁。新兵们背着灵弩，队列歪歪扭扭，有人灵力不稳，脚下踉跄，差点撞翻补给车。洛璃皱眉，快步上前，从空间取出四张清灵符，一人一张塞进他们衣领。
“贴着，别说话，跟着走。”
那几个新兵一愣，随即呼吸平稳下来，眼神也清明了。带队的队长跑过来道谢，洛璃摆摆手：“别掉队就行。”
端木云走在最后，刀不出鞘，但每一步都踩得稳。他回头看了一眼驻地，那间屋子已经熄了灯。“还真没吃饱那顿饭。”他嘟囔，“等打完，我得吃三碗灵米炖兽肉，加双份辣。”
“你上战场前惦记吃的？”慕容雪笑。
“饿着肚子打架，我怕自己一激动把敌人当烤鸡啃了。”
公孙宇抬头看了看天：“风太大，能见度低，行军速度会受影响。”
“那就走快点。”洛璃道，“别等敌人把路都埋好了才到。”
队伍开始翻山。山道狭窄，两侧岩壁陡立，脚下碎石松动，稍一踩空就会滚下深渊。公孙宇放出一只机关鸟，铁翅展开，嗡嗡飞向前方。片刻后，鸟身轻颤，翅膀急促拍动两下——有陷阱。
“停！”公孙宇抬手。
队伍立刻止步。他快步上前，蹲在一块看似普通的石板前，指尖抹过地面，摸出一根极细的银线，几乎与岩石同色。
“符线联动，踩上去会引动地底毒针，连带两侧岩缝喷出迷魂雾。”他抬头，“老手法，幽冥谷惯用的。”
洛璃闭眼，灵识沉入空间。美食殿堂中，《灵脉窥微诀》静静浮在第一层架子上。她心念一动，功法自动运转，视野瞬间被染成淡青色。三处灵力节点在岩层中闪烁，呈三角分布，正是陷阱核心。
“左边石柱内部有枢钮，右边那棵枯树根下藏着引雾阵眼，中间这块地砖是触发点。”她睁眼，“端木，左边交你。”
端木云咧嘴一笑，拔刀出鞘，刀锋一旋，一道弧光掠出。咔嚓一声，左侧石柱内部传来断裂响动。
“中了！”他收刀。
慕容雪立刻甩出一道结界符，淡蓝光幕展开，罩住整段山路。“毒雾一起就封住，别让它扩散。”
公孙宇从包里取出一枚铜钉，往岩壁上一按，钉尖刻着反侦纹路，轻轻一旋，钉身发烫。“他们的眼线还在看着，现在断了信号，但不会太久。”
“够了。”洛璃道，“走。”
队伍继续前进，脚步更轻。风沙渐小，天光微亮，终于翻过最后一道山脊。眼前豁然开阔，一片荒原铺展而出，地面裂纹纵横，像是被巨兽踩过。远处雾气弥漫，隐约可见倒塌的石塔和断裂的战旗。
“战场外围。”公孙宇低声，“我们到了。”
洛璃站在高处，闭目凝神。空间内的《灵脉窥微诀》再次运转，她将意识沉入地底，模拟灵流走向。时间在空间里飞速流逝，一息抵外界三息，她几乎在瞬间推演出数十种可能。
睁开眼时，她脸色微变。
“不对。”她低声道，“灵力不是乱的，是被人刻意搅混的。底下有东西在动——黑暗灵力，环形分布，像在围猎。”
“埋伏？”端木云握紧刀。
“不止。”洛璃蹲下，指尖蘸了点灵液，在地上画出四条线，“他们不是等我们进来，是想把我们引进去，再封死出口。我们现在的位置，正好在包围圈边缘。”
慕容雪倒吸一口气：“那岂不是一进去就被包饺子？”
“所以不能按原路线走。”洛璃改画一条曲线，“从东侧绕，避开三处伏击点，这里地脉偏移，他们布的阵脚不稳，是缺口。”
公孙宇盯着图看了两秒，点头：“可行。我让机关鸟再探一次，确认安全路径。”
鸟影掠出，半刻后返回，翅膀轻点地面，表示路线无碍。
四人按图前行，脚步放轻。荒原上风声呜咽，沙粒打在铠甲上沙沙作响。越往东走，雾气越稀，地面裂纹也渐渐变浅。突然，公孙宇抬手：“有人。”
前方岩台后，一道灰影站起，胸前鹰纹令在微光下泛着冷色。
“联盟哨卫。”那人开口，声音沙哑，“报号。”
“洛璃，东坊备战组，携带物资齐全，奉令抵达战场外围。”
哨卫走近几步，目光扫过四人，最后落在洛璃脸上：“你们来得比预计早半个时辰。”
“路上没耽误。”洛璃道，“而且，我们带了点情报。”
她将地上画的阵图展示给他：“敌方在西南、正北、东南三处设伏，灵力呈环形压迫，意图围歼。建议主力改道东线推进。”
哨卫盯着图看了许久，终于点头：“我会立刻传回总部。”他取出一枚传讯符，指尖一搓，符纸化作光点升空。
“你们小队暂留此地，作为前线观察点。”他道，“先遣队会在两里外建立据点，等主力到达。”
“明白。”洛璃应下。
哨卫转身欲走，忽又停下：“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些的？”
“猜的。”端木云抢答，“她做饭时总爱摆盘，摆着摆着就摆出阵法了。”
哨卫一愣，竟笑了：“那下次打赢了，我请你吃顿好的。”
人影消失在雾中。
风又起了，吹得衣角猎猎作响。四人站在岩台上，俯瞰荒原。远处雾气翻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爬行。
慕容雪低声问：“我们现在……算进战场了吗？”
“脚踩在这儿，就是。”洛璃望着远方，“还没打，但已经开始了。”
公孙宇忽然蹲下，手指按在地面。片刻后，他抬头：“地底灵流在动，速度比刚才快了三成。”
“他们察觉了？”端木云握刀。
“不。”洛璃闭眼，空间感知全开，“是有人在催动阵法——等等，那股黑暗灵力，它在转向……”
她猛地睁眼：“不对，他们不是要围我们。”
“是什么？”
“他们在等一个人。”她声音低下去，“一个能破掉东线缺口的人。他们知道我们会走这儿，所以……”
话未说完，地面忽然一震。
远处雾中，一道黑影缓缓站起，手中长戟拖地，划出刺耳声响。
洛璃的灵符在胸口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