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的脚尖刚碾过那道焦土裂痕，地面就轻轻颤了一下，像是踩在某种活物的呼吸上。
她没停，反而往前又走了一步。
身后三人还瘫在原地喘气，骨头缝里都透着虚。端木云的刀插在地里，刀柄晃得像风里的草。他想抬手拔出来，结果胳膊一软，整个人歪了半寸，差点脸着地。
“哎哟我的老腰……”他哼唧着，却还是撑着膝盖慢慢往上顶。
慕容雪靠着一块烧得发黑的石头，指尖微微发抖，银针早收了回去，袖口还沾着一缕没擦净的血丝。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灵力在经脉里转了半圈，疼得她牙根发酸。
公孙宇坐在地上，手里捏着那半枚残核，铜屑卡在掌纹里，渗着血。他低头看了眼，忽然笑了：“这玩意儿现在摸着不烫了。”
“当然不烫。”洛璃回头瞥了他一眼，“刚才炸的是别人家的阵法，又不是你炼的炉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储物袋里摸出个青瓷小瓶，拔开塞子，一股清甜果香飘了出来。瓶口微微倾斜，三粒晶莹剔透的果子滚进掌心，她顺手一弹，一人一粒。
“接着，别死在我前头。”
果子精准砸在三人脸上——端木云那粒还蹦了一下，滚进他衣领。
“喂！好歹是救命果，能不能给点仪式感？”他嘟囔着，却立马把果子塞进嘴里。甜香瞬间炸开，像是有人往他天灵盖倒了杯热糖水，四肢百骸都活了过来。
慕容雪含着果子没咽，任那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缓了半晌才睁眼：“凝神果？你空间里这都能长出来？”
“不止。”洛璃嘴角一扬，“等你看见我种的会发光的萝卜，别吓哭。”
公孙宇已经站起来了，虽然腿还有点软，但眼神清亮：“波动还在，东南方向，比刚才近了。”
“那还等啥？”端木云猛地拔起刀，甩了甩，“难不成等它自己走过来请我们吃饭？”
四人重新列队，洛璃走在最前。她没急着冲，而是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感知体内那块晶石残核的动静。空间安静了下来，但能感觉到它在轻轻震，像听见了什么老朋友的呼唤。
雾越来越浓，灰白一片，脚下的焦土不知何时变成了青苔石阶，湿滑微亮，踩上去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某种巨兽的舌头上。
“这路……不对劲。”公孙宇突然停步，从怀里掏出个小罗盘。指针疯转几圈，最后“咔”地定住，直指前方。
“不是路不对劲。”洛璃蹲下，指尖蹭了蹭青苔，“是地在变。这苔藓含灵量高得离谱，普通人走两步就得晕。”
话音刚落，端木云手里的刀突然嗡鸣一声，刀刃泛起微光。
慕容雪袖中银针轻颤，她皱眉：“我这针……自己想动。”
“都别乱动。”洛璃抬手，掌心溢出一缕银白灵力，轻轻往前一送。灵力刚离手，前方空气中“啪”地炸开一道光幕，像是戳破了一层看不见的膜。
光幕碎裂，洒下点点星辉，露出一道被藤蔓缠得严严实实的石门。门缝里，五彩光芒流淌而出，像是谁在里头打翻了一整盒彩虹。
“找到了。”洛璃轻声说。
“这门……有点眼熟。”公孙宇凑近，伸手想摸，被洛璃一把拽回。
“上次你摸的阵法差点把你炼成铜人，这次还想试？”
“可这纹路……”他不死心，“跟我祖上传下的‘九转归灵阵’有点像，但更……原始。”
洛璃没接话，而是从空间里摘了片叶子，轻轻一吹，叶子飘向石门。刚碰上藤蔓，叶子“嗤”地化成灰，但那藤蔓也抖了三抖，自动退开半尺。
“活的。”她眯眼，“还怕我空间的气息。”
“那你再吹一片？”端木云怂恿。
“你去吹。”
“我不行，我吹叶子只会打旋儿。”
洛璃懒得理他，从空间取出一株巴掌大的小花，通体雪白，花瓣边缘泛着淡蓝光晕。她轻轻一弹，小花飘向门缝。
花刚落地，整道石门“嗡”地一震，藤蔓如蛇般退开，门缝缓缓扩大，五彩光芒倾泻而出，照得四人睁不开眼。
“净心兰都怕成这样……里头到底有啥？”慕容雪低声问。
“进去不就知道了。”洛璃率先迈步。
刚踏进门，一股浓郁到几乎凝成液体的灵力扑面而来，压得人呼吸一滞。端木云一个踉跄，差点跪下，被公孙宇一把扶住。
“这空气……喝一口能顶十年苦修。”他咳了两声。
地面铺着发光苔藓，踩上去像踩在星河里。远处几座悬空石台漂浮在半空，断裂的石柱东倒西歪，残碑上刻着没人认得的字。更远处，隐约能看到一座半埋在山体里的殿宇，屋顶塌了一角，却依旧透着威严。
灵植遍地都是。双生莲共根而开，一红一白，花瓣随风轻颤；赤焰果树悬在空中，果实像小太阳；冰雾草自生寒霜，离它三步远就冻得人牙疼。
“我发誓。”端木云盯着一株会自己跳舞的蘑菇，“这地方再出来个会说话的萝卜，我一点都不奇怪。”
“别许愿。”洛璃严肃道，“我空间里真有。”
她忽然停下，眉头一皱。空间又震了，这次震得厉害，像是里头的灵植全醒了。
“怎么了？”慕容雪察觉她异样。
“没事。”洛璃摇头，指尖轻轻抚过掌心，“就是……感觉有人在叫我。”
“谁？”
“不知道。”她抬头，望向那座古老殿宇，“但我觉得，它认识我。”
四人站在谷口，没人再说话。
风从山谷深处吹来，带着灵植的香气和某种古老的气息。公孙宇的罗盘彻底不动了，像是被什么力量镇住。端木云的刀也不嗡了，安静得反常。
慕容雪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净心兰，叶片上的光纹正缓缓流转，像是在回应什么。
洛璃往前走了一步。
脚下的苔藓突然亮了一下，像是回应她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