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一脚踢开空间入口的雾气，青石板地面在她靴底发出清脆一响。端木云正扶着公孙宇往外走，后者手指还在微微抽动，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机关卡住了神经。
“别蹭门框。”洛璃顺手把公孙宇往旁边一拽，自己跨出去，反手一拍那扇虚浮在空中的阁楼门。门上“宴”字闪了半息，又隐入云雾。
“你这空间越来越像活的了。”端木云嘀咕，“刚才我打个喷嚏，它檐角铃铛都跟着抖三抖。”
“那是你鼻炎犯了。”洛璃从袖中取出一枚果子，通体碧绿，表皮隐约浮着极淡金纹，像是谁用指甲轻轻划过留下的痕迹。她掰成四份，一人塞了一块进嘴里。
果子入口即化，带着一股清冽的凉意直冲脑门。端木云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这啥？比冰镇西瓜还猛！”
“清心果。”洛璃嚼着果核，“刚在空间里种出来的。吃完了打起精神，咱们去领赏。”
慕容雪默默咽下果肉，指尖微颤的余波终于平息。她抬头看了看天，云层低垂，风里带着灰烬味。
四人踏上归途，脚步落在焦土上，发出沙沙轻响。远处联盟总部的塔楼已隐约可见，金色纹路在石壁上流转，像一道道未冷却的熔岩。
大殿前守卫见到他们，目光扫过端木云肩头的结痂、公孙宇僵硬的手指，又落在洛璃肩上那口锅铲上，迟疑片刻，抬手放行。
殿内长老围坐一圈，灵光映照着严肃的脸。主座老者抬眼：“任务完成？”
“头目已除。”洛璃上前一步，摊开手掌。地图、阵法残片、剑刃碎片依次落下，整齐排列在玉案上。
“据点坐标、战斗轨迹、敌人核心武器残骸。”她语气平静，“我们没留活口，也没抢宝贝。它要自爆，我们只能炸回去。”
左侧长老皱眉：“未回收法器核心，是重大疏漏。”
“您要的是核心，还是我们的命？”端木云忍不住开口，“那玩意儿炸起来，能把半个山头掀了。我们炸得它连渣都不剩，还不够功？”
右侧长老轻哼：“年轻人勇则勇矣，却不知情报价值远胜战果。”
洛璃笑了笑：“那您说，是让它炸我们，还是我们炸它？选一个。”
殿内一时安静。
主座老者缓缓点头：“战术虽险，但结果可接受。此次任务，评定为‘甲等’。”
端木云咧嘴一笑，刚想说话，却被公孙宇悄悄拉了拉袖子。他低头一看，公孙宇正用指甲在袖中机关板上刻字——“隐患”。
洛璃没说话，只是将最后那片剑刃残骸轻轻翻转。背面有一道极细的刻痕，形似半个“宴”字。她不动声色地收起。
“你们摧毁的，只是冰山一角。”主座老者忽然压低声音，“西境灵脉断流，北域妖兽暴动，都不是自然之兆。”
洛璃手指一紧，木簪在发间轻轻一滑。
“这些事……”她顿了顿，“和‘宴’有关吗？”
老者瞳孔微缩，没回答，只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递了过来。
帛书无字，入手微温，像是刚被人焐热过。洛璃接过时，袖中空间阁楼的风铃忽地响了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低头看着那卷帛书，没再问。
走出大殿时，阳光刺眼。端木云一拳砸在墙上：“甲等？说得好像我们犯了错！拼死拼活，还被挑刺！”
“他们怕的是失控。”公孙宇揉着太阳穴，“我们打得太狠，收得太快。没人知道我们到底能走多远。”
慕容雪望着远处山峦：“可如果各地都有问题……我们救得过来吗？”
洛璃没说话，从空间取出一坛酒，拍开封泥。
“冰镇醉灵酿。”她倒了四杯，酒液清亮，却在杯底蚀出细小坑洞，“以前喝它，顶多上头。现在它能咬石头。”
她举起杯：“世界变了，咱们也得变。汇报完了，但事没完。”
端木云冷笑：“那咱们算啥？联盟的刀？还是救世主？”
“都不是。”洛璃仰头饮尽，酒杯倒扣掌心，“咱们是厨子。火候不对，就得调。”
她话音未落，忽然一顿。
杯底残留的酒影晃动了一下。
那影子里，竟映出一座悬浮阁楼，檐角风铃轻颤，门上一个“宴”字清晰可见。
她指尖一颤，酒杯翻转。
影子碎了。
可就在那一瞬，她听见了。
不是风铃声。
是锅盖被掀开的声音。
咔哒——
像有人在空间深处，轻轻揭开了那扇从未开启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