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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离那滴血珠,只剩半寸。

一缕微弱的青光从血珠中央的嫩芽上颤巍巍地升起,像一根细线,轻轻勾住了洛璃残存的神识。她的手指终于碰到了那株芽——冰冷的血珠包裹着温热的生命力,顺着指尖一路烧进心口。那一瞬,她没再试图站起,也没再挣扎呼吸,而是把最后一口气沉下去,沉进那片孕育万物的灵壤。

她记得那土的温度。

记得第一颗醒神草破土时,她蹲在田埂边傻笑了一整天;记得震心草开花那夜,她守着火炉熬汤,差点把空间里的桃树点着;记得她为端木云熬“破障羹”时,一边骂他蠢,一边把三味主药减了又减,生怕他经脉承受不住。

这些记忆,不是功法,不是灵力,是她亲手种下的东西。

现在,她把这些全都“种”回土里。

灵壤开始震颤,像被唤醒的心跳。黑根在深处抽搐,但周围的灵植根系缓缓缠绕上来,像老农拔草那样,一寸寸绞紧。桃源阁的檐铃响了,不再是被外力撞击的乱响,而是从内部传来的、低沉的共鸣。

紧接着,一层半透明的青色光膜,从她体内缓缓渗出,贴着皮肤蔓延开来,如同桃叶的脉络,清晰而柔和。光膜流转,她七窍的血流竟渐渐止住,呼吸虽微弱,却不再断续。

端木云猛地抬头,眼眶还红着,却不敢再动。

“别碰她!”慕容雪低喝,银针在指尖转了个圈,轻轻点向光膜边缘。针尖触到那层青光,没有反弹,也没有灼烧,反而像被吸住了一样,微微一颤。

“是……她自己的灵力。”慕容雪声音发紧,“但这频率,不对。像是……空间在替她运转。”

公孙宇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手臂上的血还没止,却顾不上包扎。他掏出一块残破的玉简,将罗盘碎片嵌入其中,测算光膜波动。玉简刚亮,边缘竟浮起一丝绿意,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浸润了。

“空间的时间流速……1:3。”他喃喃道,“这光膜的节奏,和空间里桃树开花的周期完全一致。”

“她在用‘生长’活着。”慕容雪忽然明白了,“她没在修复经脉,她在让空间替她‘长’出新的生机。”

端木云听得一头雾水,但他听懂了最后一句。

他一屁股坐下,背靠着石壁,声音沙哑:“喂,洛璃,你上次给我熬那碗破障羹,火候太大了,差点把我舌头烫熟。你说‘多熬一会儿,药效才够’,我骂你抠门不肯用灵火,你还说‘火候才是命,灵力是配菜’。”

他顿了顿,咧了下嘴,像是笑,又像是哭:“现在,你倒是给我来点小火慢炖啊。别急着熟,慢慢来。”

话音落,光膜微微一晃,像是被风吹动的树叶。

公孙宇瞪大眼:“它……听到了?”

“不然呢?”端木云抹了把脸,“她种的东西,哪次没回应过她?你忘了她那盆‘哭笑兰’?她笑它三天不开花,它第四天直接喷了她一脸花粉,气得她追着花盆骂了半个时辰。”

慕容雪轻轻将银针收回袖中,针尖那滴透明液体微微晃动,映出桃源阁二楼的倒影——那扇从未开启的木门,此刻正开了一线,幽蓝微光从中渗出,转瞬即逝。

她没说话,只是把针收得更紧了些。

光膜依旧流转,洛璃的呼吸渐渐平稳。她的手指还搭在血珠嫩芽上,指尖微微蜷着,像攥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公孙宇低头看着玉简,绿意已经爬到了边缘,像苔藓般缓慢蔓延。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摸出一颗种子——是上次洛璃给他的“笑果”,说吃了会开心,他一直没舍得吃。

他把种子放在玉简边上。

不到半盏茶工夫,那颗干瘪的种子竟微微鼓起,裂开一道细缝。

“我靠!”他差点把玉简扔了,“这也能传染?”

慕容雪瞥了一眼:“空间的影响外溢了。她的护体屏障,正在和现实产生共鸣。”

“那岂不是说……”端木云眼睛一亮,“她快醒了?”

“不。”慕容雪摇头,“她还没醒。这只是空间在替她撑着。就像……瓜藤断了,但根还在土里,还能往上冒芽。”

公孙宇盯着那扇在倒影中微开的木门,忽然道:“你们说,那门后面,会不会是她种下的什么东西,终于……长成了?”

没人回答。

洛璃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她没醒,但她的意识,正沉在灵壤最深处。

那里,黑根仍在蠕动,像地底的毒蛇。可她不再怕了。她蹲下身,手指插进土里,感受着那股温润的生命力。

“你偷我的土?”她轻声说,“可这土,是我一捧一捧养出来的。你偷得走,种不出。”

她闭眼,把“破障羹”的每一个步骤,重新在心里过了一遍——药材入锅的顺序,火候的转换,她盯着砂锅时的执念。她把这些全都“种”进土里。

灵壤发热,灵植根系缠得更紧。

黑根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像是被烫到。

桃源阁的光膜猛地一亮,青光如潮水般涌出,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识海中,那股残余的铁锈青光终于彻底溃散,像被风吹走的灰烬。

她听见自己在笑。

很小声,像是从土里冒出来的芽。

外面,端木云忽然“哎”了一声。

“你们看她手指!”

众人望去——洛璃搭在血珠上的指尖,正缓缓收紧,像是终于握住了什么。那株嫩芽在她掌心轻轻摇晃,叶片上的血珠未干,却浮现出极细的符文纹路,形如“归墟”二字残角。

公孙宇猛地抬头:“这纹路……和灵物核心的金线,是不是有点像?”

慕容雪刚要说话,忽然察觉异样。

她低头,发现袖中银针竟微微发烫,针尖那滴液体里,桃源阁的倒影正在扭曲——二楼那扇门,开得更大了。

幽蓝的光,洒在她指尖。

端木云盯着洛璃的脸,忽然咧嘴:“喂,你要是再不醒,我可要把你那盆哭笑兰搬到灵修学院门口去了。让全院的人都看看,谁家的花脾气最大。”

他话音未落,洛璃的嘴角,竟真的动了一下。

像是要笑。

又像是,终于松了口气。

她的手指,稳稳地握住了那株从自己血中长出的芽。

光膜流转,如呼吸般起伏。

桃源阁二楼,木门无声开启,蓝光倾泻而出,照亮了半空中悬浮的一本古册,封面上三个字若隐若现——

“种灵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