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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寒门庶女替嫁后成了首富摄政王妃 > 第128章 标准化生产推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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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标准化生产推广(上)

腊月的风愈发凛冽,卷着雪沫子抽打着窗棂,发出呜呜的怪响。松涛苑书房内,炭火无声,唯有一盏琉璃罩灯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上投下温暖的光晕。灯下,沈清璃正伏案审阅着一份厚厚的文书,孕肚抵着桌沿,宽大的银狐毛镶边锦袍也难掩其沉甸甸的份量。她的脸色在灯光下透着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眼下淡淡的青影诉说着连日来的殚精竭虑,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投入深潭的星辰,专注而锐利地扫过文书上的每一个字。

这是一份来自“璃记京畿织造总坊”的“次品成因分析汇总”。

“……乙字三号工区,三日内连续出现飞梭卡顿、梭道偏移故障十七起,导致断经停台,损失细棉布三十余丈……查,当值机工王二柱,操作时未严格按《神机操作规例》第六条‘启动前需检查飞梭卡槽及轨道末端棘轮润滑’,致梭尾微垢堆积,强行启动后卡死……”

“……丙字六号工区,新织府绸布面出现规律性‘跳纱’瑕疵,次品率陡增至一成五……查,系经线张力调节器校准失准,当值调整工李铁头,未使用统一配发之‘标准张力规’,仅凭手感调整,偏差过大……”

“……丁字坊新染‘天水碧’棉布,首批百匹,色泽深浅不一,客商拒收……查,染坊工头孙大眼,为求速成,擅自减少‘蓝靛膏’浸泡时辰,且未按《染色工序定例》使用‘标准时辰沙漏’计时……”

朱砂笔在文书上划过,留下一个个醒目的圈点。沈清璃的眉头越蹙越紧。管理讲习班的成效正在显现,周明、孙大力等人回去后,各自领域的管理混乱明显改善,人心也渐渐凝聚。然而,随着工坊规模爆炸式扩张,新的、更棘手的难题如同野草般从根基处疯狂滋生——生产过程的随意性、不规范性!

效率提升了,但次品率如同跗骨之蛆,居高不下!人力物力在看不见的地方被大量浪费!产品质量的波动,更是璃记这块金字招牌最大的隐患!

“标准化……”沈清璃放下朱砂笔,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这两个字在她脑海中反复盘旋,带着沉甸甸的份量。光有好的机器、好的管理理念还不够!必须将每一个环节的操作固化下来,变成如同机器运转般精确、可重复、可衡量的“标准”!这是现代工业文明的基石,也是璃记这个庞然大物想要走得更远、更稳的命门所在!

腹中的双胎似乎感受到了母亲心绪的沉重,不安地躁动了一下,引得她微微蹙眉,下意识地用手轻抚安抚。

“吱呀——”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萧珩端着一盅热气腾腾的燕窝羹走了进来,高大挺拔的身影带来一股清冽的寒气,却在靠近书案时迅速被室内的暖意融化。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沈清璃紧蹙的眉心和她护在腹部的动作上,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心疼。

“夜深了。”他将温热的瓷盅放在书案一角,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喙的关切,“先把这个喝了。”

沈清璃抬起头,对上他沉静的眸子,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她接过瓷盅,温热的触感透过瓷壁传来,驱散了些许寒意和疲惫。“是工坊的事。”她舀起一勺晶莹的燕窝羹,轻声将次品汇总的情况和自己的忧虑简要说了一遍。“……管理上去了,人心也稳了些,但这生产的根子上…还是太乱。各凭经验,各显神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长此以往,效率越高,浪费越大,隐患越深。”

萧珩在她身侧的锦凳上坐下,目光扫过那份被朱砂圈点得密密麻麻的文书。他虽不精于商道,但多年统兵,深谙“令行禁止”、“号令统一”对一支军队战斗力意味着什么。他瞬间理解了妻子的忧虑。

“你想…立规矩?”他沉声问,目光落在她因思虑而显得格外沉静的侧脸上。

“不仅仅是规矩。”沈清璃咽下口中的羹汤,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是‘标准’!像军中操典一样!从每一根经线的张力,到每一枚飞梭的润滑;从每一缸染料的配比时辰,到每一匹布的检验尺度!统统都要有明确、统一、可执行、可检查的‘标准’!要让每一个机工、每一个染匠、每一个检验员,都像士兵一样,明白无误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才算合格!”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仿佛在描绘一幅全新的工业蓝图。“我要编撰《璃记工器则例》!将每一个工种的每一道工序,都掰开了揉碎了,用最直白的文字,配上清晰的图样,甚至实物‘样件’,规定得明明白白!我还要设立‘标准化巡检’制度,如同军中督战!更要建立‘奖惩分明’的规矩,严格执行标准者重赏,屡教不改者严惩!”

她越说越快,眼神灼灼,孕期的疲惫似乎都被这股强烈的意念驱散了几分:“这不是束缚!是解放!是让所有人,无论新手老手,只要按着标准做,就能做出合格的东西!就能拿到应得的工钱!就能避免无谓的返工和损耗!这才是真正的效率!这才是璃记立足的根本!”

萧珩静静地听着,深邃的眼眸映着她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他能感受到那份超越时代的远见和破釜沉舟的决心。这“标准化”三字,看似简单,实则是一场触及根本的深刻变革,其阻力之大,绝不亚于任何一场朝堂博弈。

“阻力会很大。”他沉声道,并非泼冷水,而是陈述事实,“尤其是那些倚老卖老、凭经验吃饭的老匠人。他们会视此为枷锁,是质疑他们的‘手艺’。”

沈清璃放下瓷盅,指尖轻轻划过那份次品汇总文书上“李铁头”、“孙大眼”的名字,眼神锐利如刀:“我知道。所以,这《工器则例》,必须立!这‘标准化’,必须推!就从这织造总坊开始!就从这飞梭卡顿、跳纱瑕疵、染色不均开始!用事实说话!用次品率下降、工效提升、工钱增加来说话!让那些固守‘老经验’的人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手艺’!”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因情绪激动而有些急促的呼吸,手习惯性地抚上高隆的腹部,感受着里面两个小生命重新变得平和的胎动,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萧珩,我需要你的支持。这《工器则例》的编撰,需要最懂行的老匠人参与,但也需要强有力的规矩来确保他们的‘经验’必须转化成可复制的‘标准’!推行过程中,更需要铁腕,扫除一切阻碍!”

萧珩伸出手,温热的大手稳稳地覆在她抚着腹部的手背上,连同她另一只放在书案上的手,一同包裹进自己宽厚的掌心。那份沉稳的力量,如同磐石般传递过来。

“放手去做。”他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千军万马前的军令,“《工器则例》,王府全力支持,要人给人,要物给物。推行之事,你定规矩,我执铁尺。胆敢阻挠新政、阳奉阴违者,无论是倚老卖老的‘老师傅’,还是敷衍塞责的‘老油条’,一律按‘璃记’新规严惩!王府亲卫,随时待命。”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最沉甸甸的承诺和最坚实的后盾。沈清璃心中一暖,反手紧紧握住他的大手,所有的决心与压力,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坚实的依托。

“好!”她眼中闪烁着光芒,“明日,便召陈老栓、赵全,还有工坊各工区最有威望、也最肯动脑子的几个老匠人、老师傅,入府议事!就从这《工器则例》的第一篇——《飞梭神机操作与维护定例》开始!”

翌日清晨,风雪稍歇。靖王府松涛苑西暖阁,气氛却比屋外的寒冬更加肃穆。

暖阁中央,巨大的书案上铺着上好的宣纸,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沈清璃端坐主位,虽因孕体不便而略显慵懒地靠着引枕,但眼神清亮锐利,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度。萧珩并未坐在她身侧,而是如同沉默的守护神,端坐在角落一张不起眼的圈椅里,玄色身影融入阴影,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无形的标尺,丈量着阁内的一切。

书案两侧,陈老栓、赵全肃立。在他们身后,恭敬地站着六七个年龄不一、穿着各色匠作服、神情拘谨中带着敬畏的匠人。他们中有头发花白、在织机旁干了一辈子的老机工;有眼神精明、擅长染色的老染匠;也有正当壮年、对新型机器接受度高的年轻匠师。这些人,是赵全和陈老栓反复斟酌后选出的,各工区公认手艺顶尖、且相对开明、有威望的代表。

“诸位师傅,”沈清璃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日请诸位来,不为别的,只为一样——立规矩!立‘璃记’工坊生产操作的金规铁律!立一本让所有人,无论新手老手,只要照做,就能织好布、染好色、不出错、少损耗的《工器则例》!”

她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寒暄,直接指向问题的核心:“赵总管事案上那份次品汇总,想必诸位都看过了。飞梭卡顿、布面跳纱、染色不均…哪一样,不是白白糟蹋了材料,浪费了工时,砸了‘璃记’的招牌,也寒了诸位日夜操劳的心?”

匠人们闻言,脸上都露出复杂的神色。有人羞愧低头,有人面露不平,有人则若有所思。

“问题出在哪?”沈清璃的目光扫过众人,“就出在‘各凭经验’四个字上!李师傅觉得经线紧点好,王师傅觉得松点妙;张染头说浸染两个时辰足矣,刘染工偏要三个时辰才放心!没有统一的标准,全凭个人感觉!结果呢?同样的机器,同样的原料,织出的布参差不齐!染出的色深浅不一!次品堆成山,工效上不去,工钱也受影响!”

她拿起书案上一份准备好的、用大字誊抄的“乙字三号工区王二柱操作失范导致飞梭卡顿损失报告”,展示给众人看:“王二柱为何犯错?不是他笨!是《神机操作规例》第六条写得不够清楚吗?‘启动前需检查飞梭卡槽及轨道末端棘轮润滑’!白纸黑字!他为何不查?是觉得麻烦?还是觉得凭他‘老师傅’的经验,不用看也知道没问题?”

被点名的李铁头(一位负责经线调整的老机工)脸上顿时火辣辣的,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所以!”沈清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光有规矩写在纸上没用!得让它刻进每个人的骨头里!变成像吃饭喝水一样的本能!而第一步,就是要把这规矩,定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所有人都知道,什么是‘必须做’,什么是‘绝不能做’,做到什么样子才叫‘好’!”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陈老栓:“陈师傅,您是督造‘飞梭神机’的大功臣,对机器最了解。这《飞梭神机操作与维护定例》第一篇,就从您开始!请您带着几位老师傅,把您知道的、摸索出来的所有保养诀窍、操作要点、故障判断排除的法子,事无巨细,一条条、一款款地写出来!用最直白的话!比如‘每日上工前,用鬃毛刷蘸专用润滑脂,清理飞梭卡槽积垢,确保卡槽光亮无阻’;‘启动后,听飞梭运行声音,若出现刺耳摩擦声,立即停机,检查轨道末端棘轮是否卡死’…… 不要怕啰嗦!要的就是让一个刚进工坊三天的学徒,照着做,也能不出错!”

陈老栓浑浊的老眼爆发出精光,他用力点头,嘶哑着嗓子道:“王妃放心!小老儿明白!这就把肚子里这点东西,全倒出来!保证一条不漏!”

“好!”沈清璃赞许地点点头,目光又转向一位头发花白、手指被靛蓝染得深紫的老染匠,“孙师傅,您是染坊的定海神针。这《染色工序定例》,就劳您费心。每一种色号,用什么染料,配比多少,浸泡时辰几何,温度如何控制,分几个步骤,每一步骤要达到什么效果…都要定死!还要制作‘标准色样’!染出的布,必须和‘色样’比对,差一丝一毫,都不算合格品!”

老染匠孙大眼(正是染色不均事件的主角)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不甘。他浸淫染色数十年,向来靠的是“眼力”和“手感”,何时需要这些条条框框?但迎着王妃那洞悉一切、不容置疑的目光,再想想那份因自己“求快”而报废的百匹“天水碧”,他最终颓然低下头,哑声道:“是…老朽…遵命。”

沈清璃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了然。她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编撰《则例》只是第一步,如何让这些浸淫“经验主义”多年的老师傅们,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独门绝技”转化为可复制、可衡量的“标准”,才是最大的挑战。

她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激励:“诸位师傅,我知道,让你们把压箱底的经验都掏出来,写成白纸黑字的条条框框,心里或许不痛快,觉得不值,甚至觉得是‘枷锁’!但我沈清璃今日在此承诺!”

她扶着引枕,微微挺直了腰背,孕肚的沉重也无法掩盖那份掷地有声的气势:“凡参与编撰《工器则例》者,其名其功,皆镌刻于《则例》卷首,受所有‘璃记’工坊世代敬仰!《则例》中采纳其经验条目者,每一条,皆按条目重要程度,给予重金酬功!日后《则例》推行,成效卓着,工效提升所省之银钱,次品减少所降之损耗,皆按比例,提取专款,用于奖励所有严格执行《则例》之匠人!工钱,只增不减!”

重赏!留名!将匠人的经验与荣誉、利益直接挂钩!

暖阁内瞬间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所有匠人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陈老栓枯瘦的手微微颤抖,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孙大眼浑浊的老眼也猛地亮了起来!重金酬功?留名青史?工钱只增不减?这…这哪里是枷锁?这分明是登天的梯子!

“另外,”沈清璃趁热打铁,抛出了更具诱惑力的筹码,“《工器则例》编撰完成后,将在‘技工学堂’设立‘标准化讲习科’!诸位老师傅,便是开山讲席!你们的经验,将化为标准,传授给一代又一代的‘璃记’匠人!桃李满天下,师道永流传!”

留名!重利!传道授业!成为一代匠师之祖!

这一连串的组合拳,彻底击碎了匠人们心中最后一丝抵触和犹豫!

“王妃圣明!小老儿定当竭尽全力!”陈老栓第一个激动地拜倒在地,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力量!

“老朽…老朽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孙大眼也颤巍巍地躬身,脸上再无半分不甘。

“我等愿为王妃效力!为《则例》效力!”其他匠人也纷纷激动地表态,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干劲和渴望!

沈清璃看着眼前群情激昂的场面,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一丝疲惫涌上。她靠在引枕上,轻轻抚了抚腹部,里面的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心绪的起伏,轻轻动了一下。

角落里,萧珩端坐如松,深邃的目光掠过妻子略显苍白的脸,落在那些因巨大激励而热血沸腾的匠人身上。他明白,她已用智慧,巧妙地撬动了最顽固的壁垒。接下来的血肉磨砺,才是真正的考验。

“好!”沈清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依旧清晰有力,“笔墨纸砚在此!赵全,你来执笔记录!陈师傅,孙师傅,诸位老师傅,就从现在开始!将你们所知、所悟、所忌,事无巨细,一条条道来!我们…就从这飞梭神机如何‘清槽上油’开始!”

暖阁内,炭火无声。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匠人们或激昂或谨慎的讨论声,混合着窗外呼啸的风雪,共同奏响了一场名为“标准化”的宏大变革序曲。而沈清璃,如同最精密的舵手,在惊涛骇浪初起之时,便牢牢把握住了航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