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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坊的毒蛇被暂时封住了口,仿品联盟的爪子被剁掉了一只,谣言的源头被掐灭,连带着京兆府里那条试图咬人的恶犬也被无声无息地处理掉。靖王府的情报网如同刚刚淬火的利刃,初试锋芒便见血封喉。王府内外,在沈清璃的铁腕梳理和璃记源源不断的财富支撑下,呈现出一种紧绷而有序的崭新气象。

然而,郭党的反击,比预想中来得更加阴狠刁钻,直指靖王府最致命的软肋——萧珩的过往和他与皇帝之间那根深蒂固的猜忌。

几日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过后,京城上空阴霾未散。朝堂之上,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工部刚奏完一段无关痛痒的河工进度,皇帝萧彻正欲宣布退朝,户部左侍郎,一个平日里不甚起眼、却与郭太师沾亲带故的中年官员,手持一份泛黄的信封,出列跪倒,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沉痛和惶恐:

“陛下!臣有本奏!事关社稷安危,臣惶恐万分,不敢不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手中那份显得格外陈旧的信封上。萧珩站在勋贵队列前方,眼皮微抬,平静无波的目光扫过那信封,又落在龙椅上皇帝骤然变得锐利的眼神上。沈清璃虽不在朝堂,但此刻王府松涛苑内,气氛同样凝重如铁,小翠刚刚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带来了朝堂异动的消息。

“呈上来!”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内侍快步上前,接过信封,恭敬地呈到御前。

皇帝拆开信封,抽出里面几张同样泛黄的信纸,展开阅读。随着目光扫过那些字迹,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如同积雨的乌云。捏着信纸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隐现。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威压,如同实质般从龙椅上扩散开来,压得整个金銮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啪!”

皇帝猛地将信纸拍在御案上,发出一声震人心魄的巨响!他豁然起身,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直射向站在下方的萧珩!

“靖王!”皇帝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滔天的怒意和刺骨的怀疑,“你……好大的胆子!给朕解释解释,这是何物?!”

内侍连忙将拍在御案上的信纸拿起,小跑着送到萧珩面前。

萧珩面色平静,接过信纸。目光扫过,心中瞬间了然,一股冰冷的寒意自脚底升起,直冲头顶!信纸上的字迹,竟然与他当年的笔迹有九分相似!内容是写给北狄王庭一位实权贵族的密信!

信中不仅详细描述了当年北境几处重要关隘的布防弱点、粮草囤积地点,更承诺若北狄大军按信中所述路线进攻,他将在关键时刻“按兵不动”、“大开方便之门”!

落款赫然是他的私印拓印!时间,正是他重伤毁容、被斥为“废王”前夕,那场几乎让他全军覆没、导致北境防线险些崩溃的惨烈战役之前!

通敌!叛国!

这罪名,足以将整个靖王府碾为齑粉,诛灭九族!

“陛下!”萧珩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左腕因激动而传来的剧痛,声音沉凝,“此信乃伪造!臣从未写过此信,更从未与北狄王庭有过任何勾结!此乃构陷!”

“构陷?!”皇帝怒极反笑,指着信纸,“笔迹!印鉴!时间!地点!桩桩件件,皆指向于你!你告诉朕,何人能伪造得如此天衣无缝?!又为何偏偏是在那场大战之前?!那场败仗,朕一直觉得蹊跷!

十万精锐,固若金汤的防线,怎会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原来根子在这里!在你萧珩身上!” 皇帝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积压多年的猜忌、对萧珩军功的忌惮、对北境惨败的耿耿于怀,此刻被这封“铁证”彻底点燃!

“陛下息怒!”郭明义立刻出列,一脸沉痛,“此信……臣亦难以置信!靖王殿下当年为国征战,劳苦功高,怎会……怎会行此不忠不义之事?然……此信来源可靠,乃是从北狄一位被俘贵族的贴身之物中搜出,辗转才到我朝。笔迹、印鉴,经多位老臣和刑部笔迹大家共同鉴定,确认为真!臣……亦痛心疾首啊!” 他看似在为萧珩说话,实则句句坐实!

“陛下!铁证如山!靖王通敌叛国,罪不容诛!请陛下严惩!” 立刻有郭党官员跳出来,义愤填膺地附和。

“请陛下严惩叛国逆贼!”

“为北境枉死的将士讨回公道!”

朝堂之上,郭党及其附庸群情激愤,喊杀声一片!勋贵集团中不少人面露惊疑和犹豫,看向萧珩的目光充满了怀疑和疏离。刘文正眉头紧锁,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利弊。整个朝堂,仿佛瞬间成了对萧珩的审判场!那封伪造的信件,如同最毒的离间之箭,精准地射向了皇帝心中最深的猜忌,也撕裂了靖王府刚刚凝聚起来的一丝喘息之机!

“萧珩!你还有何话说?!”皇帝厉声喝问,眼中杀机毕露。

就在这千钧一发、萧珩百口莫辩之际——

“陛下!臣妾沈清璃,有本启奏!事关通敌信件真伪,请陛下容臣妾上殿陈情!”

一个清亮而沉稳的女声,如同穿云裂石的金玉之音,骤然从金銮殿外传来,清晰地压过了殿内的喧嚣!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殿门!

只见沈清璃,一身王妃正装,绛紫色金线绣缠枝莲的宫装,头戴赤金点翠凤冠,妆容端丽,神色沉静,在两名持戟禁卫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踏着金銮殿光洁的金砖,走了进来!她身姿挺拔,步履从容,仿佛不是走进风暴的中心,而是走向属于她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