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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内空气却比外面更加凝滞。高墙深院,雕梁画栋,此刻却弥漫着一股无形的肃杀和压抑。下人们垂手肃立在道路两旁,头低得几乎埋进胸口,大气不敢出。方才前院传来的那几声沉闷的杖击和戛然而止的惨哼,如同冰冷的烙铁,烫在每个人的心上。

萧珩在沈清璃的搀扶下,步伐缓慢却沉稳地走在通往主院“松涛苑”的青石路上。他脸色依旧苍白,左手被妥帖地固定着,垂在身侧,每一步都带着伤后的虚浮。然而,那股无形的威压,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低头垂目的下人身上。没有内力支撑,他只是一个重伤初愈的病人,但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眸扫过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赵安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地跟在几步之后,额头的冷汗擦了又冒,浸湿了衣领。他身后跟着的几个核心管事,更是面如土色,两股战战,方才厅中那雷霆手段的余威犹在。

回到松涛苑正房,萧珩在铺着厚厚软垫的紫檀木椅上坐下,微微阖眼,眉宇间透出浓浓的疲惫。刚才在正厅的发作,耗去了他不少精神。沈清璃示意小翠端来温热的参汤,亲自喂他喝了几口。

“王爷先歇息片刻。”沈清璃声音放柔,替他掖了掖盖在腿上的薄毯。随即,她站起身,目光转向门口噤若寒蝉的赵安等人,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赵安,将府中所有账册,尤其是近半年的收支明细、库房出入记录、各处管事名册,全部搬到偏厅。本妃要亲自过目。”

“是!奴才这就去办!”赵安如蒙大赦,连声应下,带着人几乎是逃也似地退了出去。

偏厅很快被堆满了小山般的账册和卷宗。沈清璃坐在宽大的书案后,小翠在一旁侍墨。她挽起袖子,露出纤细却有力的手腕,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拿起最上面一本总账,翻看起来。

她的速度极快,纤细白皙的手指在泛黄的纸页上划过,一行行墨迹清晰的数字在她眼中跳跃、组合、比对。前世金融分析师的职业本能和穿越后经营璃记积累的经验,让她对数字异常敏感,对账目中的猫腻有着近乎直觉的洞察力。

时间一点点流逝。偏厅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以及小翠偶尔添水磨墨的细微声响。沈清璃的神情专注而冰冷,时而蹙眉,时而在旁边的空白纸上记下几笔。

一个时辰后。

沈清璃的手指在一页记录库房皮料出库的账目上停住。上面记载着某日支取上等银鼠皮十张,用于“冬衣制新”。她抬眼看向垂手侍立在一旁、负责库房的副管事李福:“李副管事,去年冬衣制新,用的是库中存着的紫貂皮和灰鼠皮,并无银鼠皮。这十张银鼠皮,用到何处了?”

李福身子一抖,连忙道:“回…回王妃,是…是王爷吩咐,给…给几位得力的护卫统领添置了坎肩……”

“哦?”沈清璃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是么?小翠,去把王大山队长请来,顺便问问,他和他手下几位统领,去年冬天可曾领过银鼠皮坎肩?”

小翠应声快步出去。李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很快,王大山来了,一脸茫然:“回王妃,属下及几位统领,去年冬衣皆是统一制式,用的都是库房发放的灰鼠皮里子,并无银鼠皮坎肩。”

沈清璃的目光如同冰锥,钉在李福脸上:“李副管事,你还有何话说?”

“奴才…奴才记错了!是…是前年!前年冬天……”李福噗通跪倒在地,语无伦次。

“前年?”沈清璃翻开前年的账册,手指精准地点在一处,“前年库房记录,银鼠皮只进过五张,用于给太妃娘娘(萧珩生母,已故)制了件大氅。这多出来的十张,莫非是天上掉下来的?”

李福瘫软在地,抖如筛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拖下去。”沈清璃声音冰冷,“与之前那几个,一并处置。” 两名守在门口的护卫立刻上前,将瘫软的李福拖了出去。门外很快又传来沉闷的杖击声,以及一声短促的惨嚎。

厅内剩下的管事们,个个面无人色,筛糠般抖着。

沈清璃继续翻看账册。她又指出几处采买价格明显高于市价、用途不明的开销,涉及厨房、针线房、车马房等几个管事。证据确凿之下,无人敢辩驳,纷纷跪地求饶。沈清璃毫不手软,一律按王府规矩:贪墨超过十两者,杖责五十,罚没家产,全家发卖为奴;情节严重者,如李福,杖毙!

偏厅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血。惨叫声、求饶声、杖击声,如同地狱的乐章,不断从外面传来。沈清璃端坐案后,面沉似水,眼神锐利如鹰隼,一笔笔账目,一条条人命,在她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处置下,尘埃落定。她如同一位执掌生杀的女判官,用王府的规矩和冰冷的数字,涤荡着府中的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