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日子跟指缝里的沙似的，眨眨眼就没了。
远征的这天，终究还是来了。
整个青云宗都浸在一种说不出的庄重里，连风都轻了几分。
主峰广场上，一百个身影站得笔直。
统一的青色灵甲在太阳底下泛着冷光，御空法袍的下摆被风微微吹起，每个队员脸上都绷得紧紧的，眼神亮得像淬了火。
这可不是什么花架子队伍 —— 几个月的苦训，该备的东西一件没落下，现在就算喊一声冲锋，绝对没人含糊。
队伍最前头，叶凡穿了件玄色长袍，身姿笔挺得像棵青松。
他手按在腰间的圣子令上，目光平平静静扫过高台。阳光落下来，在他身上裹了层金边，那股稳劲儿，看得旁边人心里都踏实。
广场四周早挤得满满当当。
留守的弟子攥着衣角，长老们捋着胡须不说话，连平日里最忙的杂役都停下了活计 —— 全宗的人差不多都来了，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那支要远行的队伍。
空气里又酸又热，有离别的愁，更有一股子冲劲，压得人心里发沉，却又忍不住攥紧拳头。
玄云真人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几位太上长老，还有各峰的峰主。
他们脚步不快，每一步都踩得很稳，慢慢走上高台。
玄云真人的目光从底下百张年轻的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叶凡身上。
他深吸了口气，声音裹着真元，清清楚楚飘到每个人耳朵里，连广场角落都听得见：
“孩子们！”
就这三个字，底下有人悄悄红了眼眶。
“今日你们替青云宗走这一趟，去虚空里头守着咱们人族的地界！”
“此去前路难走，邪魔多的是，能不能活着回来，谁也说不准！”
“本座跟宗门上下，在这儿给你们壮行！”
他的声音突然提了个调，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硬气：
“都记好了宗门的规矩！你们是一起的，得互相帮衬着，跟邪魔拼的时候别怂！”
“把咱们青云的名头亮出去！把人族的骨气立起来！”
“十年！”
玄云真人的眼睛亮得吓人，声音跟敲钟似的，震得人胸口发颤：
“宗门等你们凯旋！”
顿了顿，他的声音软了些，却更让人心里发堵：
“要是…… 要是有兄弟没能回来，他的家人宗门养着！他的名字，刻进英烈祠，一辈子受香火！”
话落下去，广场上还是静悄悄的。
可好多人的拳头都悄悄攥紧了，眼眶红得更厉害。
玄云真人走下高台，直接到了队伍最前面。
他从袖里摸出枚玉佩 —— 上面刻着青云纹，摸上去还有淡淡的空间波动，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把玉佩郑重地递到叶凡手里：
“叶凡，这是青云护心佩，里头有本座一击的力道，真到了要命的时候，或许能救你一次。”
“记住，先保住自己，才能当这个领头的！这一百个兄弟，你尽量…… 多带几个回来。”
玄云真人的声音压得低，里头的期许和担心，谁都听得出来。
叶凡双手接过玉佩，腰弯得很低，声音沉得像铁块，没半分含糊：
“弟子定不辱命！必竭尽全力，带兄弟们回家！”
他话音刚落，身后一百个队员齐声吼了起来，声音震得天上的云都动了：
“誓死追随圣子！扬我宗威！凯旋而归！”
玄云真人重重拍了拍叶凡的肩膀。
啥也没说，可那力道里的意思，两人都懂。
他往后退了一步，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朗利：
“吉时到！登阵！”
叶凡转过身，面对队伍。
他的目光跟电似的，一张张脸看过去 —— 赵铁柱、柳如烟、李慕雪…… 每张脸都记在心里。
他深吸一口气，嗓子里滚出两个字：
“登阵！”
百人队伍，脚步声踩得整整齐齐，铿锵有力。
他们一个接一个，走进广场中央的传送阵里。那阵上的符文早亮了，光越来越盛，看着就透着股玄乎劲儿。
叶凡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宗门的山，宗门的水，还有那些站在广场上的人 —— 这片他生活、战斗了好几年的地方，被他牢牢印在心里。
然后，他没再犹豫，大步走进阵心，站在了队伍最前头。
“启动大阵！”
玄云真人的声音落下去。
嗡 ——！！！
传送阵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亮得人睁不开眼。
庞大的空间能量在阵里搅着，风都乱了，刮得人衣袍猎猎响。
一道光柱 “唰” 地冲上天，把那一百道身影全裹了进去。
也就几口气的功夫，光慢慢散了。
阵里头，空空的，啥也没有了。
广场上静得能听见风在哭。
好多人还盯着空荡荡的传送阵，脚像钉在那儿似的，不愿挪步。
玄云真人背着手，望着天边，眉头皱着，谁也猜不透他在想啥。
远征，这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