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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异国他乡的冰雨与刺耳的嘲讽

盖特维克机场外,湿冷的空气像冰针一样扎在脸上。韩华那辆右舵的墨绿色捷豹xJ停在路边,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显得有些阴郁。他摇下车窗,用力挥手,脸上带着一种刻意张扬的笑容。“老王!这儿呢!”

我把沉重的行李箱塞进狭小的后备箱——这辆象征英伦优雅的捷豹,空间竟比不上我那辆被卖掉的老A8。坐进副驾,皮质座椅冰凉。“华子,混得不错啊,捷豹都开上了。” 我的声音带着长途飞行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韩华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眉飞色舞地侃侃而谈:“嗐,瞎混!学早就不上了,找人代签到混个文凭呗。关键是路子野!哥们儿现在跟一个正儿八经的贵族公子,York mike,关系铁着呢!资源、人脉,那都不叫事儿!” 他的语气充满了炫耀,眼神却有些飘忽,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打。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没接话。贵族公子?mike?听着像天方夜谭。我只当他是为了安慰我,或者在他自己编织的英国梦里越陷越深。车窗外,伦敦的景象飞速掠过:阴沉的天空下,维多利亚式的排屋连绵不绝,墙面被雨水和岁月染成深浅不一的灰黑色,狭窄的街道湿漉漉的,行人裹着深色大衣匆匆走过,面无表情,像移动的剪影。一种巨大的麻木感,如同车窗上的水汽,模糊了眼前的一切,也加深了心底的裂缝——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格格不入,与我燃烧殆尽的过去隔着冰冷的海洋。

韩华得知我订了寄宿家庭(homestay),立刻热情地邀请:“住我那儿去啊!我跟York mike住一起,他那庄园大得很!空房间多的是!” 庄园?我更觉得他在说大话了。况且,人生地不熟,我早已厌倦了麻烦别人,更不愿寄人篱下,哪怕是最好的兄弟。“不了华子,寄宿家庭挺好的,能练练英语,也方便。” 我的拒绝很坚持。

他见状,也没再勉强,只是叹了口气,把我送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座典型的英式独栋别墅(detached house),深色的木质外墙,尖顶,门前有个不算小的花园,在冬日的萧瑟里显得有些寂寥。比起国内现代化的豪宅,它更显古朴,甚至有些陈旧感。韩华帮我卸下行李,匆匆接了个电话,脸色微变,语速极快地用英语说了几句,然后塞给我一张崭新的英国SIm卡:“老王,卡插上,有事随时call我!whatsApp、Instagram我都给你装好了,有事留言!” 他快速教会我几个常用软件,便像被什么追着似的,钻进捷豹疾驰而去,留下我和我的行李箱,站在异国冰冷的屋檐下。

房东凯瑟琳(catherine)是个身材微胖、笑容温和的中年女人,她热情地欢迎了我,带我参观了房子。除了我王翼(Even),寄宿成员还有她的儿子鲍勃(bob),一个二十出头、金发碧眼但眼神总带着点懒散和审视的高大青年;以及两位华人女生:田娜(Elsa)(艾莎),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看人时下巴微抬,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淡;孙蕾(Joyce),英文名乔伊斯,个子不高,脸蛋圆润,体型偏胖,看起来像个和气、甚至有点憨厚的邻家女孩。

我的到来,像一颗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水潭。最初的几天,我尽量降低存在感,像个幽灵在房间和公共区域间无声穿梭。然而,寄宿家庭的平静表象很快被撕破。一个深夜,我下楼想倒杯水,却无意间瞥见昏暗的客厅沙发上,两具身影紧紧纠缠在一起——是鲍勃和艾莎(Elsa)!艾莎白天那副高冷女神范荡然无存,发出的声音让我瞬间头皮发麻,恶心感翻涌而上。我屏住呼吸,狼狈地退回房间。**到了国外,也逃不开这些腌臜事?** 这个认知让我对周遭环境更添一层厌恶。

更让我震惊的还在后面。第二天晚上,我刻意晚归想避开可能的“现场”,却在厨房门口撞见了鲍勃和乔伊斯(Joyce)!乔伊斯,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胖女孩,此刻正被鲍勃抵在冰箱门上热烈亲吻,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迷醉!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鲍勃,这个房东的儿子,俨然成了寄宿家庭里的“种马”!而乔伊斯白天那副腼腆、甚至有点呆板的好学生模样,此刻碎了一地,露出底下同样令人作呕的欲望。**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个念头伴随着强烈的反胃感。

第三天晚上,我小心翼翼,几乎是踮着脚尖下楼,只想快速穿过客厅回房。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在楼梯转角,我和正从鲍勃房间出来的艾莎(Elsa)撞了个满怀!

“ouch!” 她轻呼一声,踉跄后退,精致的眉毛瞬间拧紧。我下意识地用中文道歉:“对不起!”

她站稳身形,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上下扫视着我,像在打量一件碍眼的垃圾。随即,一句充满傲慢与鄙夷的伦敦腔英语砸了过来,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Are you bloody blind? watch where you're going, you clumsy oaf!”**

(“你他妈是瞎了吗?看着点路,你这笨手笨脚的蠢货!”)

我英语本就磕磕绊绊,这连珠炮似的俚语和侮辱性词汇让我完全懵了,只捕捉到“blind”(瞎)和“clumsy”(笨拙)几个词,但对方那充满恶意的语气和表情,傻子都能看懂。

看我一脸茫然和窘迫,艾莎(Elsa)的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冷笑,切换成流利但同样充满鄙夷的中文:

“听不懂?呵,就你这破烂英语水平,也敢来英国?是打算一辈子在中餐馆后厨给人洗盘子吗?连句‘Excuse me’都不会说?低贱!”

“低贱”!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神经上!

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生意失败的屈辱、背叛带来的伤痛、离乡背井的孤独、对鲍勃和她们混乱关系的恶心——在这一刻被这两个极具侮辱性的字眼彻底点燃!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爆发!

“我操你妈!” 我猛地抬头,双眼赤红,指着她的鼻子,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回去,字字清晰,带着来自地狱般的戾气,“你他妈一个被人当玩具玩烂的贱货!也配骂老子低贱?!你算个什么东西?!靠着张开腿混日子,还有脸在这里狗叫?!你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下贱胚子!”

我的爆发显然震住了艾莎(Elsa),她大概没想到这个平时沉默寡言、英语蹩脚的“乡巴佬”敢这样骂她,而且骂得如此狠毒、精准地戳中了她的痛处。她脸色瞬间煞白,随即涨得通红,尖叫道:“bob! bob! Get this madman away from me! he’s threatening me!”(鲍勃!鲍勃!把这个疯子弄走!他威胁我!)

鲍勃闻声从房间冲出来,只穿了条短裤,身上还带着暧昧的红痕。他挡在艾莎面前,肌肉贲张,对着我叽里咕噜就是一通快速的英语咆哮,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我听不懂具体内容,但那挥舞的拳头、涨红的脸和充满威胁的肢体语言,无一不在表达最肮脏的辱骂和恐吓。

怒火在我胸腔里熊熊燃烧,我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全身肌肉紧绷,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死死瞪着鲍勃。动手?我他妈正求之不得!把在国内积压的所有憋屈,都他妈发泄出来!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客厅墙上的复古挂钟,沉闷地敲响了上午九点的钟声。

钟声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我一丝理智。今天,是UcL开学的第一天。我不能在这里跟人斗殴,不能第一天就惹上麻烦,更不能让爸妈知道我刚到英国就进了警局!那份沉甸甸的、用父母血汗钱换来的留学机会,那份逃离废墟后仅存的、渺茫的希望,像一根无形的绳索,勒住了我即将失控的拳头。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狂暴,狠狠瞪了这对狗男女一眼,那眼神里的冰冷和恨意让鲍勃的咆哮都顿了一下。我猛地转身,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和书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这令人作呕的“家”。

门外,伦敦冬日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带着浓重的水汽和冰冷的味道。天,依然阴沉得如同铅块,光线昏暗。**英国的天,亮得可真他妈晚!** 我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站在冷清的街边,我掏出手机,生疏地打开Uber(优步)——这是韩华教我的。看着预估的高额车费,心脏又是一阵抽搐。但现在顾不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很快停在我面前。

车子在湿滑的街道上行驶,窗外的景色从居民区逐渐变为更具历史感的建筑。最终,停在了布卢姆斯伯里(bloomsbury)区一片庄严肃穆的建筑群前。巨大的穹顶、古典的石柱、厚重的大门,门楣上刻着几个庄严的字母:**UcL - University college London**。

这就是世界顶尖学府?这就是我耗尽家财、背井离乡逃来的“避风港”?站在宏伟却冰冷的校门前,看着身边匆匆走过的、肤色各异却都带着自信神采的学生,听着他们流利快速的英语交谈,再回想刚才寄宿家庭里那场充满恶臭的冲突和那句刺耳的“低贱”,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自卑、孤独和格格不入感,如同伦敦冬季的寒雨,瞬间将我彻底浇透,冰冷刺骨。

我紧了紧单薄的外套,像个误入巨人国的侏儒,低着头,拖着沉重的脚步,汇入了这片精英汇聚、却对我而言无比陌生的洪流之中。前途?希望?此刻,它们比伦敦的晨雾还要稀薄。只有那“低贱”的骂声,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如同跗骨之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