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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人间烟火故事集 > 第63章 门后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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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地基下的暗涌

清明刚过的李家村,晨雾还没散尽,麦田里青黄相间的麦浪裹着湿冷的风,往人骨缝里钻。李建国蹲在院墙边,手指狠狠戳着地上的石灰线,指尖的泥垢混着石灰粉,在青石板上划出道白痕 —— 这道线,比去年村干部带着测绘仪划的,整整往外挪了五寸。

“又是王老五干的?” 妻子赵秀兰抱着刚洗好的床单从屋里出来,水珠顺着被单褶皱往下淌,在门槛边积成小水洼。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往隔壁王老五家的方向瞟了瞟,“前天村干部刚调解完,他拍着胸脯说不动了,怎么……”

李建国没回头,手里夯土的木槌被攥得指节发白,青紫色的血管在粗糙的手背上暴起。他想起去年秋收,王老五把半人高的柴火垛堆到他家窗台下,浓烟顺着窗缝往屋里灌,呛得五岁的孙女直咳嗽,王老五却叉着腰喊 “这是公家地,我爱堆哪堆哪”;冬天更过分,趁夜往两家共用的排水沟里扔石头,冻雪融化时,李家院子积了半尺深的冰,孙女跑着玩时摔断了胳膊,石膏打了整整两个月,王老五连句道歉都没有。

“这次不一样。” 李建国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哑得厉害,“这地基要是让了,咱家新房就得往后缩半米,雨季一来,雨水全往屋里灌,到时候墙根都得泡烂。” 他摸出手机,点开去年调解时录的视频 —— 屏幕里,王老五唾沫星子横飞,拍着胸脯保证 “谁动地基谁是孙子”,那副嘴脸,现在想起来还让人牙痒。

话音刚落,墙那头传来拐杖戳地的 “笃笃” 声。王老五背着手走过来,枣木拐杖头磨得溜光,新换的黑布鞋踩在石灰线上,故意碾了碾,鞋印在白线上压出道黑痕,像块烂泥糊在纸上。“建国啊,你这线划偏了,大爷帮你改改。” 他的声音透着假惺惺的亲热,眼睛却瞟着李家刚砌的半堵墙,满是算计。

李建国 “腾” 地站起身,木槌在手里转了个圈,锤柄上的毛刺蹭得掌心发疼。“王大爷,这话您说过三回了。” 他指着墙角半埋在土里的界碑,那是十年前两家长辈一起立的,青石板上 “李王” 二字被风雨侵蚀得只剩模糊轮廓,却依旧扎在地上,“界碑在这儿,一分一寸都挪不了。”

王老五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拐杖往地上一顿,震起的尘土溅到李建国裤脚上。“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 他突然拔高声音,引得路过的村民都围了过来,“这地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你李家是外来户,凭啥占着?” 他年轻时在村里当过长工,总觉得外来的李家 “抢” 了本村的好处,这些年明里暗里的刁难,就没断过。

蹲在墙根下的老人们吧嗒着旱烟,议论声像群嗡嗡的蜜蜂。“王老五年轻时就霸道,当年还占过生产队的牛棚呢。”“李建国也不是软柿子,前年跟收粮的贩子打架,把人鼻梁都打断了。”“这下有好戏看了,两家怕是要闹大。”

村干部骑着电动车赶来时,王老五正捂着胸口 “呼哧呼哧” 喘粗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建国,你就让让吧,五寸地而已,犯不着跟老人置气。” 村干部的车筐里装着半袋化肥,是王老五在上海当保安的儿子王伟托人捎来的,他说话时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李建国,“王大爷儿子在上海混得好,真闹起来,你吃亏。”

李建国看着村干部躲闪的眼神,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冷意。“合着我家被欺负了,还得乖乖让着?” 他捡起块石头,在地基线旁又划了道更深的痕,石尖在地上刻出刺耳的声响,“这线,今天谁动一下试试!”

那天傍晚,王老五家的烟囱没冒烟。李建国隔着院墙的豁口往里看,只见王老五正对着手机喊,声音激动得发颤:“小伟,你赶紧回来!你叔欺负到咱家头上了,再不回来,咱家的地就被他占完了!” 窗外的月牙像把生锈的镰刀,悬在灰蓝色的天上,透着股让人发寒的冷意。李建国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刚才王老五喊的话,他全录下来了。

第二节:门后的咆哮

王伟回来的第三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李建国刚拉开院门,就被个黑影堵得严严实实。

那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穿着件印着 “保安” 字样的深蓝色夹克,身高快一米九,肩膀宽得像扇门板,往门口一站,几乎把晨光全挡住了 —— 正是王老五的儿子王伟。他身后跟着两个黄毛小子,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胳膊上纹着歪歪扭扭的龙,是邻村出了名的混混,据说前阵子还因为偷东西被抓过。

“你就是李建国?” 王伟的声音像闷雷,从头顶压下来,唾沫星子喷在李建国脸上,带着股烟臭味,“我爸说你占他家地?胆子不小啊!”

李建国往后退了半步,手悄悄摸向门后的铁锹 —— 那是他昨天特意放在那儿的,木柄被磨得光滑,锹头闪着冷光。屋里,赵秀兰抱着刚睡醒的孙女,听见动静赶紧跑到门后,抓起座机的听筒,手指在 “110” 三个键上悬停,却不敢按下去 —— 上次报警,警察来了说 “邻里纠纷,自行调解”,反而被王老五倒打一耙,说李家 “小题大做”。

“有事说事,别堵着门。” 李建国的声音很稳,眼睛却死死盯着王伟的手,生怕他突然动手。

“说个屁!” 王伟突然抬脚,狠狠踹在松木门板上。“咔嚓” 一声脆响,门板上裂开道指宽的缝,木屑飞溅到李建国脚边。他从夹克兜里掏出把弹簧刀,“啪” 地弹开刀刃,寒光在晨光里晃得人睁不开眼:“限你三天,把地基拆了,往后缩半米!不然我杀你全家!”

刀刃上的反光扫过李建国的脸,他能清晰地看到刀身上的铁锈。王伟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却更狠:“我在上海当保安,啥场面没见过?弄死你跟捏死蚂蚁似的,到时候没人知道是我干的!”

“哇 ——” 屋里的孙女突然哭了起来,吓得往赵秀兰怀里钻。赵秀兰捂着孩子的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出声。院墙外已经围了不少村民,有人探头探脑,有人低声议论,却没人敢上前 —— 谁都知道,王伟在上海 “混得好”,连镇上的混混都怕他。王老五站在人群后面,背着手,嘴角撇出抹得意的笑,像只看着猎物落网的老狐狸。

“你这是犯法!” 李建国的声音有点发颤,却没退后半步,“有本事你动我一下试试!真出了事,你也跑不了!”

王伟被他的眼神激怒了,扬起刀就要冲上来,却被旁边的黄毛死死拉住。“伟哥,别在这儿动手!” 黄毛凑到王伟耳边嘀咕,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这儿人多,传出去不好,等晚上没人的时候……”

王伟愣了愣,慢慢收起刀,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痰星子溅在李建国的鞋上:“行,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再来,要是地基没拆,你就等着瞧!” 他又踹了门板一脚,裂缝更大了,才带着两个黄毛扬长而去,临走时还回头瞪了李建国一眼,眼神里满是威胁。

人走后,李建国瘫坐在门槛上,后背的冷汗把衬衫浸透了,贴在身上凉得刺骨,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赵秀兰抱着孙女跑出来,指着裂开的门框哭:“咱报警吧,这哪是吓唬人,是真要杀人啊!”

李建国摇着头,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 刚才王伟踹门、掏刀的样子,他全录下来了。“光说要杀人,没实际行动,警察不会管的。” 他点开上次报警的记录,屏幕上 “邻里纠纷,建议调解” 几个字格外刺眼,“得等他真动手,有了证据,警察才会管。”

赵秀兰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回屋里,从箱底翻出个旧录音机 —— 那是儿子上大学时用的,电池早就没电了。“咱录下来!他再来闹事,就把录音、视频全给警察看!”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股狠劲,“不能让他这么欺负人,咱的地,凭啥让给他!”

当天下午,李建国去县城买了个新录音笔,藏在门框上方的墙缝里,镜头正对着院门,连来人的表情都能拍清楚。他还在地基旁装了个监控 —— 是镇上开超市的侄子淘汰下来的,像素不算高,却能清晰拍到人影。夕阳西下时,他站在院墙边,看着监控屏幕里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点 —— 至少,他不再是手无寸铁的猎物了。

夜里,李建国躺在床上,听着院墙外的风吹过,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赵秀兰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小声说:“建国,要不…… 咱就让了吧?地没了可以再想办法,命没了就啥都没了。”

李建国没说话,摸了摸枕头下的扳手 —— 那是他特意磨锋利的,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冷静了些。黑暗中,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咱李家虽说不是本地人,但骨气不能丢。该是咱的,一寸也不能让;不是咱的,一分也不抢。” 他攥紧扳手,指节泛白:“再等等,再给他三天时间。”

第三节:升级的恐吓

三天期限的第二天,王伟没露面,却来了更让人心慌的事。

那天上午,李建国骑着三轮车去县城买水泥,刚把车停在建材店门口,就听见身后 “砰” 的一声巨响。他回头一看,一辆无牌摩托车狠狠撞在三轮车后斗上,车斗里的水泥袋倒了一地,包装袋裂开,水泥粉扬得满脸都是。

骑车的是个戴黑色头盔的男人,看不清脸,见李建国下来,立刻加油门就跑,摩托车的排气管发出 “突突” 的响声,像只逃窜的狼。李建国想追,可三轮车后斗已经被撞变形了,根本动不了。

“建国!你没事吧?” 赵秀兰接到电话,骑着电动车赶来时,李建国正蹲在路边捡碎玻璃,额角磕出个血口子,用纸巾捂着,血还在往外渗。她看着变形的车斗,突然哭了:“肯定是王伟干的!他在上海认识那么多人,肯定是他找人来报复的!”

李建国没说话,指着三轮车座上的划痕 —— 是用刀划的,歪歪扭扭的三个字:“拆地基”。字迹很深,刀刀见木,显然是故意的。他突然想起王伟夹克上的保安编号,赶紧掏出手机记下来,又给在镇上派出所当协警的远房侄子打了个电话。

“叔,不是我不帮你。” 侄子的声音在听筒里含糊不清,还夹杂着电视声,“光有威胁和划痕没用,得有实际伤害才行。你最好能拍到他本人破坏财物,或者带凶器的照片,这样我才能帮你申请保护,不然领导那边没法批。”

挂了电话,李建国去药店买了碘伏,自己给自己消毒。额角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可他心里更疼 —— 明明是自己受了欺负,却连讨个公道都这么难。他绕到派出所门口,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进去 —— 他看见王伟的远房表哥从里面出来,跟值班警察勾肩搭背,手里还提着袋水果,显然关系不一般。

回家的路上,李建国绕到村委会,找到上次调解时的录音笔,又让村支书写了份证明,清楚写着 “李家地基位置符合当年划分,无侵占王家土地情况”,还让在场的三个老村民签了字。村支书叹着气,把证明递给他:“建国,不是我不帮你,王老五家真不好惹。他侄子在镇上当民政干部,王伟又在上海混得凶,你真要较劲儿,怕是要吃大亏。”

“我不是较劲儿,是要活命。” 李建国把证明折好,塞进贴身的口袋里,“他都敢找人撞我的车、划我的车了,再让下去,他真敢放火烧我家房子!”

当天晚上,院墙上的监控拍下了更惊悚的一幕。凌晨两点,月光惨淡,王伟带着那两个黄毛,手里拎着石头,悄悄摸到李家院墙外。他们先是用石头砸窗户,“哐当” 一声,玻璃碎了一地,碎片溅到屋里,差点砸到睡在炕边的孙女。接着,他们从怀里掏出桶红油漆,往李家大门上泼 —— 鲜红的油漆顺着门板往下流,在门上画出个歪歪扭扭的 “死” 字,在月光下像摊凝固的血,刺得人眼睛疼。

赵秀兰被砸窗户的声音惊醒,抱着孙女缩在炕角,浑身发抖。李建国摸到枕头下的扳手,悄悄走到门后,透过门缝往外看 —— 监控的红灯在黑暗中闪着,把王伟他们的样子拍得清清楚楚。他没敢开门,怕中了圈套,只是紧紧攥着扳手,直到外面没了动静,才敢掏出手机,把监控视频保存下来。

“不能等了,明天一早就去派出所。” 李建国看着门上的红油漆,声音里满是决绝,“再等下去,他真要动手杀人了!”

赵秀兰点了点头,眼泪掉在孙女的头发上:“对,咱去派出所,把录音、视频、证明全给警察看,不信没人管!”

那天夜里,李家没再关灯。李建国坐在门槛上,手里攥着扳手,赵秀兰抱着孙女坐在屋里,桌上摆着把菜刀。窗外的红油漆在灯光下格外刺眼,像个警告,又像个耻辱,刻在李家的门上,也刻在李建国的心里。

第四节:证据链的闭环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李建国就揣着所有证据,骑着电动车往镇派出所赶。录音笔、监控存储卡、村支书开的证明、被划的三轮车照片,还有额角伤口的照片,被他小心翼翼地装在一个铁皮盒里,贴在胸口,像揣着颗滚烫的心。

镇派出所的接待室里,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却驱不散李建国心里的寒意。他把铁皮盒放在桌上,打开,一样样往外拿证据,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民警同志,你看,这是王伟威胁我的录音,这是他踹我家门、掏刀的视频,这是他找人撞我车、划我车的照片,还有他夜里砸我窗户、泼我家门红油漆的监控……” 李建国的声音有点发颤,却说得很清楚,“他还说要杀我全家,我现在连觉都不敢睡,生怕他突然来害我们。”

接待的民警小张戴着眼镜,拿起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 王伟的咆哮声从里面传出来:“限你三天,拆地基!不然杀你全家!” 声音刺耳,充满威胁。小张又点开监控视频,看着王伟他们砸窗户、泼油漆的画面,眉头越皱越紧,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着,把关键信息都记了下来。

“这些证据很关键。” 小张看完所有材料,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亮,“他踹坏你家门、砸坏你窗户、泼油漆,属于故意毁坏财物,够拘留了;威胁要杀你全家,属于恐吓,虽然构不成刑事犯罪,但也能治安处罚。你做得很对,保留证据太重要了。”

李建国的心松了半截,却还是忍不住问:“民警同志,他要是被处罚了,回来报复我怎么办?他在上海认识不少混混,我怕……”

“你放心,我们会立刻传唤他,给他做笔录,明确警告他。” 小张拿出受理回执,递给李建国,“如果他再敢报复,不管是威胁还是动手,我们都会从严处理,绝对不会让他再欺负你。这几天我们也会加强你们村周边的巡逻,你要是发现不对劲,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走出派出所时,日头已经升高了,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李建国这才觉得身上有了点温度。他买了两斤猪肉,打算给受了惊吓的孙女包顿饺子,刚骑到村口,就看见远处开来一辆警车,闪着警灯,往王老五家的方向去。

“建国叔!” 村口小卖部的老板喊住他,“刚才派出所的人去王老五家了,听说王伟在家磨菜刀呢,嘴里还念叨着‘今晚就弄死李建国’,被警察抓了个正着!”

李建国心里一紧,赶紧骑车往王老五家赶。远远地,他看见王伟被两个警察架着,双手戴着手铐,银亮的手铐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他的 “保安” 夹克被扯得歪歪斜斜,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脸色铁青得像块生铁块,嘴里还在嘶吼:“我没犯法!是李建国陷害我!他伪造证据!你们抓错人了!”

王老五跟在后面,哭得撕心裂肺,干瘪的手死死抓着警察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制服布料里:“警察同志,饶了我儿子吧!他是被冤枉的!都是我不好,是我非要争那点破地,跟他没关系啊!”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平日里的霸道劲儿荡然无存,只剩下老父亲的狼狈与哀求。

警察耐心地掰开他的手,语气严肃:“大爷,我们是依法办事。王伟不仅涉嫌威胁恐吓、故意毁坏财物,我们搜查时还在他床底发现了铁棍和绳子,上面沾着泥土和纤维,还得回去进一步调查。您要是真为他好,就别妨碍执法。”

围观的村民越聚越多,有人指着王伟议论:“早就知道这小子不是好东西,在上海就听说打架被拘留过,回来还这么横!”“李建国也是可怜,被欺负了这么久,总算能喘口气了。” 李建国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被押上警车的王伟,心里那块悬了多日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后背却突然冒出一层冷汗 —— 他不敢想,要是没提前藏好录音笔、装好监控,此刻被威胁的自己,会不会真的栽在王伟手里。

这时,民警小张从警车里下来,朝李建国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把磨得锃亮的菜刀。“建国叔,这是在王伟床底搜出来的,他说是用来切菜的,但刀刃上有新磨的痕迹,还沾着点铁锈,我们得带回所里化验。” 小张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我们查了王伟的前科,他在上海因为聚众斗殴被拘留过两次,这次回来还敲诈过邻村的张老板,说不给钱就砸店,张老板怕惹事,私下给了他两千块。现在证据链全了,他最少得拘留十五天,后续要是查出铁棍和绳子有其他用途,还得加重处罚。”

李建国接过小张递来的案件进展通知书,指尖有些发颤。纸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告诉他:这场仗,他没白打。“谢谢你们,民警同志。要是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小张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们会跟村里打好招呼,这几天加强巡逻,要是王老五再敢找你麻烦,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警车呼啸着离开,王老五瘫坐在自家门口的台阶上,望着警车消失的方向,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咽。李建国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说不清的沉重 —— 好好的邻里,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到底图什么呢?

回家的路上,李建国买了孙女最爱吃的草莓,又绕到建材店,重新订了袋水泥。路过被王伟划坏的三轮车时,他停下看了看,车斗虽然变形了,但还能修。他突然觉得,生活就像这三轮车,难免会被磕碰、被划伤,但只要还能修,就总有继续往前走的希望。

推开家门,赵秀兰正拿着砂纸打磨门板上的红油漆,孙女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攥着块布,小心翼翼地擦着地上的玻璃碎片。看见李建国回来,赵秀兰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却笑着说:“回来了?警察那边怎么样了?”

“王伟被抓了,最少拘留十五天,还得赔咱们的门窗钱、三轮车维修费。” 李建国把草莓递给孙女,摸了摸她的头,“以后不用怕了,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孙女咬了口草莓,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爷爷,坏人被抓走了,以后我就能在院子里玩了吗?”

“能,当然能。” 李建国蹲下来,看着孙女天真的笑脸,突然觉得,之前所有的委屈和恐惧,在这一刻都值了。

第五节:门后的阳光

王伟被拘留的第十天,李建国的新房地基终于砌好了。青灰色的砖墙整整齐齐,比原来的位置往外挪了五寸 —— 不是李建国要争这五寸地,而是王伟被抓后,王老五的侄媳妇主动来找他商量的。

“建国叔,之前的事是我们不对,我叔公年纪大了,糊涂,王伟又不懂事,让您受委屈了。” 侄媳妇红着脸,递过来一篮鸡蛋,“这五寸地,本来就该是您家的,之前是我们占了理还不饶人。您就别往心里去,以后咱们还是好邻居。”

李建国看着她诚恳的样子,接过鸡蛋,叹了口气:“都是乡里乡亲的,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后别再提了。地基我就按原来的线砌,以后咱们互相照应,比啥都强。”

赵秀兰在院里晒被子,新买的被单上印着大朵的牡丹,在阳光下泛着暖融融的光,把之前被红油漆弄脏的门板都衬得亮堂了不少。李建国蹲在新砌的墙根下,用水泥把王伟踹裂的门板补好,水泥浆抹得平平整整,看不出一点裂缝。孙女拿着个小铲子,在旁边的沙土堆上挖坑,嘴里念叨着:“埋坏人,埋坏人,以后坏人再也不敢来欺负我们了!”

院墙外,王老五的身影晃了晃,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几棵自家种的白菜。他看见李建国,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走了过来,把竹篮往地上一放,声音低低的:“之前的事,是我不对,给你添麻烦了。这白菜你拿着,不值钱,是我的一点心意。”

李建国愣了愣,随即笑了:“王大爷,快别这么说,都是邻居,哪有不闹矛盾的。白菜我收下了,以后您要是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王老五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慢慢走了。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李建国突然觉得,人和人之间的矛盾,有时候就像墙上的裂缝,只要愿意补,总能修好的。

这天下午,小张又来村里了,还带来了王伟赔的三千块钱。“建国叔,这是王伟家属代他赔的赔偿款,包括门窗维修费、三轮车维修费,还有你们的精神损失费。” 小张把钱递过来,又拿出一份行政处罚决定书,“王伟因为威胁恐吓、故意毁坏财物,被处以行政拘留十五日,罚款两千元。他在里面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托我们跟你说声对不起。”

李建国接过钱,数了数,又退回去一半:“小张同志,这钱太多了,门窗和三轮车我自己能修,精神损失费就不用了。你把这一千五给他爹吧,王大爷年纪大了,日子也不好过,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 小张有些为难,“建国叔,这是他应该赔的,您不用……”

“就按我说的办吧。” 李建国打断他,语气很坚定,“我要的不是钱,是个公道。现在公道回来了,钱多少都无所谓了。”

小张拗不过他,只好答应把钱转交给王老五。临走时,小张又说:“对了,建国叔,我们跟村委会商量好了,下周会组织村里的人学习法律知识,专门讲邻里纠纷怎么解决、遇到威胁怎么保留证据,到时候您也来听听,多学点开窍。”

“好,我一定去。” 李建国笑着答应,心里暖暖的。

傍晚,夕阳把院子里的影子拉得很长。李建国给孙女扎了个风筝,用王伟赔的钱买的布料,上面印着个卡通警察形象,蓝白相间的制服,看起来格外精神。赵秀兰举着线轴,孙女拉着风筝线,在院子里跑着、笑着,风筝越飞越高,在蓝天上变成个小小的黑点,像一颗勇敢的星星。

“你看,” 李建国指着天上的风筝,对赵秀兰说,“只要攥紧了线,再大的风也刮不断。咱们之前不就是这样吗?只要手里有证据,心里有法律,再凶的威胁也能扛过去。”

赵秀兰点了点头,靠在他肩膀上,看着院里奔跑的孙女,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晚风吹过,带着麦田的清香,院子里的牡丹被单在风中轻轻飘动,门板上的水泥已经干了,新砌的地基在夕阳下泛着青灰色的光,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夜里,李建国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第一次睡得那么踏实。他知道,王老五可能还会记恨,王伟出来后也可能不服气,但他不再害怕了。因为他明白,面对威胁,最有力的武器不是愤怒,不是退让,是冷静的头脑和手里的证据,是相信总有一扇门,会为守规矩的人敞开,把破坏规矩的人挡在外面。

天快亮时,李建国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的新房盖好了,红砖墙,亮窗户,孙女在院子里放风筝,赵秀兰在厨房做饭,王老五提着一篮白菜来串门,脸上带着憨厚的笑。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地板上,暖融融的,像极了此刻他心里的感觉 —— 门后的世界,终究会洒满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