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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天佑指尖悬在键盘上方,三秒的停顿后,屏幕角落的隐藏分区应声解锁。

深蓝色背景下,《京州新区产业布局白皮书(草案)》的文档图标跳动着弹出。

右下角的最后编辑时间停留在三个月前,

那时环保督查组尚未踏上汉东地界,赵家在政商棋盘上的执棋权,还未显露出半分松动。

他拖动鼠标,调出五宗战略用地的预登记合同扫描件,pdF 文档逐页加载,公章的朱红与签名的墨色在屏幕上格外清晰。

他逐行核对签署流程,从土地性质备案到资金流水验证,指尖在触控板上划出细微的声响。

这时,通讯窗口突然弹出陈河发来的消息,文字简短却掷地有声:

“签约人亲属无公职背景,银行账户完成三轮闭环流转,所有材料经得起穿透审计。”

祁天佑抓起桌角的加密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贴着听筒:

“等政策风向刚露头,第一期产业基金的备案立刻启动,不能晚半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谨慎的疑问:

“万一发改委卡流程?毕竟现在风声紧。”

“不会。”

祁天佑翻开皮质笔记本,笔尖在纸上划出清晰的痕迹,

“孙连城已经在市里放话,说有企业私下打听新区规划。这种‘被动反馈’最安全。”

“ 既给上边递了压力,又没留下咱们主动运作的痕迹。”

凌晨三点十七分,电子终端的屏幕暗下,祁天佑起身走向书房角落的保险柜。

黄铜柜门泛着冷光,他抬手用扳指轻叩三下,柜门 “咔嗒” 一声弹开。

里面没有现金或贵重物品,只有一份对折的纸质文件 ,正是那份未公开的《京州新区总体规划初步设想》。

纸张边缘还留着高育良办公室传阅时的折痕,是从非正式渠道流出的孤本。

他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在第三页的空白处补上一行批注:

“建议优先引入社会资本参与公共治理试点”,字迹力透纸背,随后将文件重新塞进密封袋,锁回保险柜深处。

天刚亮,四合院后门就传来轻叩声。

郑归背着鼓鼓的书包站在门外,书包里装着连夜打印的研讨会材料。

封面标题《后环保督查时代的城市新增长极》用加粗宋体印着,边角还带着打印机刚吐出的余温。

“三家商会都答应参加闭门交流,” 年轻人压低声音,递过材料,

“主题没提新区半个字,但地理分析图用的是沿江储备区的坐标,只是没标名字,没人能挑出毛病。”

祁天佑翻了几页,指尖在地图上停留片刻,点头道:

“说实话,这种‘无意泄露’比直接宣传管用十倍。”

“记住,会上谁问起信息来源,就说是在省发改委官网‘碰巧看到的公示附件截图’,多一个字都别说。”

“可省发改委官网根本没这东西。” 年轻人愣了愣。

“正因为没有,才有人信。”

祁天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人都觉得自己攥着的是内部消息,反而会更主动地跟进,不用咱们推。”

上午九点零八分,办公桌上的加密电话响起,来电显示是孙连城。

电话那头的声音刻意放缓,带着几分试探:

“我今早跟发改委那个副处长吃饭,随口提了句‘最近总有企业问新区的事’,你猜怎么着?他手里的筷子都抖了一下。”

“反应很正常。” 祁天佑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们现在盯着旧改项目查来查去,越查心里越慌,这时候冒出来个‘潜在热点’,谁能忍住不抢?不抢才反常。”

“问题是,咱们怎么确保他们抢的是空壳概念,而不是真动作?万一他们真把资源砸进去,咱们之前的布局不就乱了?”

孙连城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谨慎。

“那就让他们动。”

祁天佑伸手拿起录音笔,按下录制键,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找个机会,让食堂服务员‘不小心’听到一句话 ——‘听说省里在考虑用 ppp 模式试水新区基建’。”

“记住,这话你不能亲自说,连旁敲侧击都不行,必须是‘无意泄露’。”

十一点二十三分,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华华转发的消息。

截图里,某地方商会的微信群内,一份《京州潜在发展板块投资价值评估》正在流传。

其中明确提及 “某沿江战略储备区” 兼具交通枢纽与生态优势,预计半年内启动首批土地出让,文字下方还附了张模糊的卫星地图。

祁天佑没有回复,而是重新打开《白皮书》终稿,光标定位到第三部分。

原定的 “绿色产业园” 构想被拆解成三条清晰的路径:

产城融合示范区建设方案、人才回流安居工程实施细则,以及 “社会力量参与城市运维” 的制度设计。

最后一项,他特意用红色加粗标注:

“鼓励具备市政资质的第三方机构,依法承接环卫、绿化等市政服务外包业务”。

下午两点四十五分,三份打印好的文档被分别装进牛皮纸袋,袋口用火漆封住,交由不同渠道送出。

祁同伟负责联络一位即将退休的政协常委,借 “建言献策” 的名义递上去;

陈河对接省政策研究室的副主任,以 “基层调研参考” 为由转交;

林华华则通过中纪委培训系统,把材料夹在反腐败案例汇编里,送进高层的传阅圈。

“不是现在要用。”

祁天佑握着陈河的手,眼神严肃,

“是等风来的时候,有人能顺着这股风,推咱们一把。现在递上去,只会打草惊蛇。”

傍晚六点,郑归再次登门,额头上还带着汗:

“商会那边已经开始组织实地踏勘了,虽然没人敢明着去新区管委会问,但国土局门口已经有人蹲点,连测绘车的车牌都拍下来了。”

祁天佑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印着编号的 U 盘,递给他:

“把这个交给吴惠芬的学生孙玉晓,让她以学术课题的名义,申请新区规划资料公开。”

“一旦受理,就是官方承认这片区域进入开发议程的第一步,比咱们说一百句都管用。”

“她还在写那篇关于城市规划的论文?”

“正因为还在写,才可信。”

祁天佑合上笔记本,金属搭扣发出轻响,

“一个研究生查资料,没人会觉得有问题。但如果是我去要,或者你去要,不出半小时,就会被盯上。”

夜色渐深,书房的灯却一直亮着。

祁天佑将投影仪打开,五宗用地的位置清晰地投射在墙面地图上。

他用红笔圈出两块紧邻主干道的地块,又在旁边用蓝笔标注 “教育配套预留区”。

笔尖停顿在地图上,他心里清楚,真正的博弈从来不在土地本身,而在谁能掌握定义 “合理用途” 的话语权。

土地是死的,规则是活的。

手机突然震动,孙连城发来一张截图:

市发改委官网更新了一则通知,标题是《关于征集城市新兴功能区建设意见的函》,截止日期定在七个工作日后。

祁天佑指尖在屏幕上敲击,回复道:

“明天以‘惠民咨询’的名义提交建议书,内容重点提两条:一是建立政府、企业、社会组织多元主体共治机制;”

“二是允许民间资本提前介入基础设施前期工作,比如地质勘察、规划设计。”

“这两条,都能让咱们将来插手吧?” 孙连城很快回复。

“不是插手。” 祁天佑敲下最后一行字,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是让规则默认,我们本就在场。”

午夜十二点,整座城市都静了下来。

祁天佑独自坐在桌前,面前摊开的《白皮书》最终版上,扉页多了一行手写小字:

“先机不是抢来的,是等出来的;但等,不代表不动。”

他按下录音笔的按键,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真正的先机,不是抢地,是定规则。”

话音落下,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却迟迟未按。

窗外,一辆环卫车缓缓驶过,车顶的作业灯扫过墙面。

短暂地照亮了地图上那片被红圈包围的区域,也照亮了桌角那支还没盖笔帽的钢笔。

祁天佑站起身,关掉灯,轻轻带上门。

走廊尽头,脚步声渐渐远去。

最后一盏灯熄灭前,他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像一枚钉入棋盘的卒子。

看似不起眼,却早已站在了关键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