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佑的手指在平板边缘划过，屏幕上的热成像画面正显示着断头巷内两团交错的人影。
驾驶座下来的男子已经逼近蹲守的便衣，手中金属反光一闪，
是高尔夫球杆。
他没再犹豫，按下加密频道通话键。
“放烟雾，启动声波驱散。”
指令落下的瞬间，高空无人机投下微型烟雾弹，灰白色浓雾迅速弥漫巷道。
同步播放的警笛录音撕裂夜空，频率经过调制，能引发本能的恐慌反应。
街角那人猛地后退，球杆挥空砸向电线箱，火花四溅。
祁天佑盯着画面，瞳孔收缩。
便衣趁乱翻滚躲进墙凹，但对方已锁定位置，正绕路包抄。
他立刻切到另一条线路：
“外围组原地待命，封锁东、南、西三出口。刑侦支队现在进巷，以交通临检名义亮灯执法。”
不到两分钟，两辆巡逻车从不同方向驶近巷口，蓝红警灯旋转照亮泥泞地面。
特警小组从相邻楼顶垂降，落地无声。巷内人影开始慌乱移动。
奔驰车门突然打开，赵瑞龙心腹探出身，朝驾驶座吼了句什么。
那人回头，举起球杆指向包围方向。心腹抬手，似乎要夺武器。
就在这时，一辆灰色电动车从侧巷冲出，直撞巡逻车前轮。
车上男子戴头盔，动作利落跳车后扑向心腹。两人纠缠中，枪响了。
祁天佑眼神一凝。这不是赵家的人，
那身板、步态，是他三天前安插进地下安保网络的退役武警。
计划外接应，却成了破局点。
子弹击穿奔驰后窗，碎玻璃洒了一地。
心腹被撞倒，手枪脱手滑进排水沟。
特警趁势压上，一人控制驾驶者，两人合围心腹。
但他挣扎极猛，竟抽出腰间弹簧刀反手划伤一名干警手臂。
“别让他吞东西！”祁天佑低喝。
话音未落，心腹已将一张微型存储卡塞入口中。
现场指挥官反应极快，一个擒拿锁喉将其按跪在地，另一人迅速掰嘴取物。
卡体已被咬裂，但芯片尚存。
与此同时，牛皮纸袋起火了。
不知是打火机误触还是早有预谋，火焰从角落卷起，迅速吞噬文件边缘。
祁天佑立即下令：“防爆毯覆盖，技术组接手！”
两名技术人员上前，用阻燃材料盖住燃烧物，切断供氧。
火熄后，残页连同U盘碎片被密封装袋。
初步扫描显示，内含七处境外账户流水、三份代持协议影印件，
以及一份标注“年度分红清单”的ExcEL表格，涉及金额超二十亿。
心腹被铐上警车前，忽然抬头望向天空。
无人机早已撤离，只剩漆黑云层。他嘴角扯动，像是笑，又像抽搐。
祁天佑关闭设备，长出一口气。
袖扣在应急车灯下闪过一道微光，甲骨文“格物致知”隐没于暗影。
孙连城这时赶到，衬衫皱得更厉害，额角带汗。
“刚调了三个分局的监控补盲，总算把路线拼全了。”他递过平板，
“这人两小时前从赵瑞龙别墅出来，中途换了三次车，最后一次是步行穿过废弃工地。”
祁天佑点头，没接话。他在等技术科的初步恢复报告。
五分钟后，林华华来电。
信号经过三层跳转，声音断续：
“U盘里有音频……一段对话，赵瑞龙说‘如果出事，让老陈顶’。老陈是谁？”
“陈清泉。”祁天佑吐出名字。
国土资源厅前任办公室主任，去年因心脏病退休，实则替赵家处理脏活。
账房先生的角色。
“还有个加密压缩包，暂时打不开，但文件名写着‘青山计划资金流向’。”
祁天佑眯起眼。
这是冲着他来的证据链，准备栽赃他在环保项目中做手脚。
可惜，交货当场被抓。
他转身看向孙连城：
“明天上午九点前，我要看到这份清单的完整解析版。
另外，通知光明区纪委，准备对陈清泉采取谈话措施。”
“你怀疑他还会动手？”孙连城问。
“不是怀疑。”祁天佑推了下眼镜框，“是知道。”
他掏出手机，翻出一条未发送的草稿短信：
【代号“清道夫”行动终止，所有备用通道冻结】。
这是昨晚设的定时预警，若十二小时内无取消指令，将自动群发给专案组核心成员。现在，可以删了。
郑归来电，声音压得很低：
“兄弟没事，胳膊擦伤缝了四针，其他都好。他说看见心腹递了个信封，里面可能还有副本。”
“信封材质？”
“牛皮纸，右下角有个钢印，像是字母F。”
F？祁天佑脑中闪过一个可能，
Family office。赵家私人信托机构的内部编号系统。
这种级别的文件，不会随便交给执行层携带。除非，是最后一道保险。
他立刻拨通陈河的号码：
“查市金融办近三年备案的离岸架构变更记录，重点盯F开头的家族信托申报。我给你两小时。”
电话挂断，他站在原地，手指轻敲手机背面。这场抓捕看似收尾，实则只是掀开最后一层幕布。
孙连城拍了拍他肩膀：“接下来怎么走？”
“讲真，”祁天佑看着远处闪烁的警灯，
“刀尖上走路的人，总会高估自己的运气。但我们不能。”
他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车窗映出他冷静的脸。
后排座椅上，一台便携打印机正在吐纸，最新一页标题为《关于赵氏集团非法资金流转的初步证据汇总》。
祁天佑拿起那张还带着温度的清单，指尖划过第一个名字。
打印声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