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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情况非常不乐观呀!

西厂的番子们虽然悍勇。

但被如此多的火枪居高临下指着,也不禁面色发白。

所有人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向曹长寿靠拢,阵型出现了一丝慌乱。

这年月,武功再高,也怕火铳齐射啊!

曹长寿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如同吞了一只苍蝇。

他死死地盯着华雨田那张带着嘲弄的脸,又扫过那些致命的火枪口,胸膛剧烈起伏。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下令硬闯。

下一刻就会弹如雨下,他带来的这些人,包括他自己,很可能都会变成筛子!

东厂和锦衣卫这是有备而来!

他们竟然敢动用火器!

他们怎么敢?!

巨大的屈辱感和暴怒几乎冲昏他的头脑。

但他终究是权倾一时的宦雄,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硬拼,今日绝无胜算,只会白白折损实力,沦为笑柄。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腾的怒火压回心底,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好……很好!”

曹长寿的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子。

“华雨田,你长本事了!”

“东厂……锦衣卫……咱家记住了!”

他目光如毒蛇般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华雨田脸上。

“既然要圣旨,那咱家就去请一道来!”

曹长寿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们给咱家听好了,也给你们刘千户带个话!”

“三日内,咱家必定带着圣旨再来!”

“届时,所有关于秦王的卷宗以及秦王,都给咱家准备得妥妥当当!”

“若是准备不妥……哼!”

他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但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说完,曹长寿猛地一甩蟒袍衣袖,转身钻回轿中,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走!”

轿子抬起,西厂的人群在一片压抑和羞愤中,如同潮水般退去。

来时有多么气势汹汹,去时就有多么灰溜溜。

华雨田站在东厂大门前,看着远去的轿影。

他脸上的讥诮笑容渐渐收敛,眼神变得深沉而复杂。

随后他轻轻挥了挥手,墙头屋顶的锦衣卫和门前的番役们这才悄然退去。

东厂大门再次缓缓关闭,只留下街道上空荡荡的寂静。

华雨田目送西厂的人渐行渐远,心情却是愈发沉重起来。

因为他知道,这曹长寿的报复,绝不会等太久。

另一边,潼关之外。

秋风肃杀,卷起黄土漫天,扑打着连绵的军营帅旗。

中军大帐内,炭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那股子渗入骨髓的阴冷。

叶展颜虚弱的斜倚在铺着虎皮的卧榻上。

他脸色并非平日里的白皙,而是一种隐隐透出青灰的蜡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被他用一方素绢轻轻拭去。

他那双惯常看透人心、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此刻也微微黯淡,紧抿的嘴唇缺乏血色。

因为,他中毒了。

在发现中毒后,几乎没有犹豫。

他立刻从贴肉藏着的暗袋中,取出一个寸许长的陶瓷瓶。

瓶子做工精巧,却毫无纹饰,只在右下角阴刻着一个细小的“刘”字。

这是当初刘福海给他保命木匣里的东西之一。

他记得刘福海的叮嘱:赤者吊气,白者生肌,墨者解毒。

他毫不犹豫地取出了那枚乌黑润泽、隐隐有三道奇异云纹环绕的“三转凝魂丹”,纳入口中,以残余内力化开。

药力磅礴,如清泉流入干涸裂谷,暂时遏止了那霸道毒性的疯狂侵蚀,将那股致命的绞痛强行压制下去,但也仅止于此。

毒素并未消散,只是像被关进笼子的凶兽,暂时蛰伏,仍在缓慢地蚕食他的生机。

三转凝魂丹,能解世间绝大部分毒药,却对他所中之毒用处不大,仅仅是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叶展颜心下冰冷。

这毒极其刁钻罕见,绝非寻常军士或江湖手段所能有。

更让他心不断下沉的,是他刚缓过来一口气,就收到了自京城的飞鸽密报。

西厂提督曹长寿,他的老对头,趁他离京督办军务之机,已然肆无忌惮地将手伸向了东厂的地盘。

今早弹劾他“督察不力”、“劳军迟缓”的奏章雪片般飞入内阁,更有甚者,暗指他与边将往来过密,图谋不轨。

朝中那些平日就与老曹不对付的阁老、尚书们。

此次竟罕见地大多保持了沉默,甚至隐隐有附和曹长寿之势。

连几位掌兵的将军,也态度暧昧。

墙倒众人推?

可他叶展颜还没倒呢!

曹长寿这条老狗,显然是抓住了什么风声,或者干脆就是他安排的毒手,想要将他彻底按死在这远离京师的边关之地!

想到此,叶展颜胸中一阵气血翻涌,喉头腥甜,又被他强行咽下。

面色更是难看了几分,那压抑的怒火与毒素交织,让他指尖微微颤抖。

必须尽快稳住这里的局面,然后速回京城!

否则,自己的经营恐将毁于一旦。

可是,这身中的奇毒……真是耽误事!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来人守卫并未阻拦。

帘栊一掀,一道纤细却挺拔的身影带着一身寒气疾步而入。

进来的这人身着东厂番役的藏青色劲装,腰佩狭长弯刀,面容清丽却罩着一层寒霜。

正是叶展颜最信赖的手下,三档头廉英。

她一眼便看到卧榻上的叶展颜。

那异常的脸色让她瞳孔骤缩,立刻抢步上前,单膝跪地急声道。

“大人!您……您没事吧?”

她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关切与惊惶。

叶展颜抬眼,看清是她,努力挤出一丝宽慰的笑意,却显得愈发苦涩疲惫。

“暂时……还死不了。”

他声音有些沙哑,顿了顿,直接切入核心。

“怎么了?是冯远征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他此刻最担心的,就是北疆总兵冯远征的态度。

此人拥兵数万,驻扎在此地,是平衡朝廷与西凉军的关键人物。

现在他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确保冯远征的忠诚,至少是中立。

廉英闻言,紧锁的眉头更深了几分。

她站起身,警惕地扫了一眼帐外。

这才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细小竹管,双手呈上道。

“大人所料不差。”

“我们安插在北疆的眼线冒死传出消息……”

“就在昨日深夜,有神秘客持西厂驾帖,秘密拜访了冯远征,密谈近一个时辰方才离去。”

叶展颜的心猛地一沉,接过密报,指尖冰凉。

“属下担心……”

廉英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颤音。

“曹长寿许以重利,甚至可能……捏造了京中的局势。”

“冯远征本就是首鼠两端之人,若他以为大人您……朝中大势已去,北疆军恐怕……恐怕会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