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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小院的书房,夜深人静,油灯的光晕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

周文渊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正在灯下为他检查行装的苏晓晓,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晓晓,过两日,我打算动身去州府一趟。”

苏晓晓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没有立刻询问,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她了解他,若非必要,他不会在此时离家。

周文渊走到她身边,执起她的手,指尖在她因近期忙碌而略显粗糙的指腹上轻轻摩挲,语气是对外人绝不会有的坦诚:“明面上,我是去游学。州府文风鼎盛,有几位致仕的大儒和名声在外的书院,我去拜访请教,与各地学子交流学问,为接下来的乡试铺路。这是所有读书人都会走的路,合情合理。”

苏晓晓点了点头,她知道这只是一层外衣。她安静地等待着,听他的“里子”。

果然,周文渊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战略家特有的冷静与远见:“但我们之间,不说虚言。此去州府,我还有三件事要做。”

“第一,是为你,为‘苏记’。”他目光锐利起来,“我们的香皂在清河府已趋近饱和,利润增长开始放缓。州府乃至其下辖的县城,是更大的市场,也是我们必须拿下的下一步。我会亲自去走,去看,去记录。那里的铺面租金几何?人工几许?哪些地段繁华?潜在的竞争对手是谁?通往州府的货运渠道哪家更稳妥、价廉?我要亲手为你绘制一幅详尽的商路图,标记出所有值得开拓的据点和需要规避的风险。”

苏晓晓心头一暖,他永远想在她前面。

“第二,是为我,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的未来。”他眼中闪烁着属于士子的野心与智慧,“科场,从来不只是几张考卷的文章之争,更是人脉、眼界与信息的较量。我要借此游学之机,结交各地优秀的学子。他们之中,或许就有未来的同科、同僚,甚至是能在关键时刻相互扶持的盟友。这些人脉,是比金银更牢固的护身符。”

他顿了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语气染上一丝凝肃:“第三,也是我最在意的一点——树大招风。”他抬眼,目光仿佛能穿透窗纸,看到外面沉沉的夜色,“薛杨之事虽暂时按下,但我们家的产业,你我的名声,就像黑夜里的明珠,太显眼了。我总觉得,暗处还有眼睛在盯着我们。此行,我也想主动走出去看看,感受一下,这风……究竟是从哪个方向吹来的。”

这缜密的思维,这未雨绸缪的布局,让苏晓晓在动容之余,也生出了浓浓的不舍与担忧。她没有多言,只是更紧地回握住他的手。

接下来的两日,苏晓晓沉默而高效地为他准备行装。寻常的学子儒衫里,她在衣领内侧、袖口夹层、甚至鞋垫之下,用巧手极其隐蔽地缝进了十几片薄如蝉翼、却能应急救命的金叶子。一小瓶来自空间、药效惊人但不敢轻易动用的特效伤药,被她仔细伪装成普通的清凉油。还有一包她特制的、研磨得极细的辣椒粉,被她装在一个看似是文玩核桃的空壳里,郑重地塞进他的行李深处——“拿着,遇上不开眼的,照脸扬!你的‘防狼喷雾’。”

离别的前夜,月光如水银泻地。

苏晓晓没有睡,她将张冲叫到了书房外的廊下。少年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

月光下,苏晓晓的神情是张冲从未见过的冷肃,那双平日里或含笑、或沉静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隼,带着沉甸甸的压力落在他身上。

“冲儿,”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打在张冲的心上,“过几日,你陪你六舅去州府。”

张冲精神一振,刚要表态,苏晓晓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浑身一凛。

“平日里,你机灵也好,耍滑也罢,我不管你。但有一件事,你需给我刻在骨头上,融在血液里——”她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实质,紧紧锁住张冲的双眼,“你六舅的性命,我就交到你手上了。”

张冲呼吸一滞。

“路上,眼要亮,耳要聪。遇到寻常麻烦,怎么周旋都行。但若……若真到了生死关头,”苏晓晓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却又蕴含着火山般的情感,“我要你,**不惜一切代价,抛下所有行李银钱,哪怕是用你的命去填,也必须带他活着回来!**”

她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张冲,你,做,得,到,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张冲看着眼前这个给了他新生和希望的六舅妈,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托付与深藏的恐惧,一股从未有过的热血与重量瞬间充斥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抬起头时,他脸上已没了半分油滑,只剩下属于男人的郑重与决绝:

“六舅妈!我张冲的命,是您和六舅给的!是您让我娘有了依靠,让我有了奔头!只要我张冲还有一口气在,绝不让六舅伤到半根汗毛!州府之路,我在,六舅在!”

这一刻,这个市井中摸爬滚长、精于算计的少年,仿佛瞬间成长为一个可以托付生死的勇士。他感受到的,不再仅仅是利益,而是沉甸甸的信任,是家的责任,是誓死也要守护的信念。

苏晓晓看着他,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伸手将他扶起,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沙哑:“好孩子……去吧,早点休息。”

她转身,望向书房窗户上透出的、那个依旧伏案疾书的剪影,心中默念:文渊,前路漫漫,你和这个家,我都要护住。你一定,要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