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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阳光透过“香坊铺”洁净的窗纸,洒在陈列整齐、泛着温润光泽的各式香皂上,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桂花皂与醇厚的檀香皂混合的香气。店里客人络绎不绝,苏晓晓正耐心向一位衣着体面的夫人介绍新出的“艾草安神皂”,清风和明月则在柜台后手脚麻利地包裹、算账,忙得额头见汗。

就在这时,店门帘子“哗啦”一响,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带着田埂间的泥土气息闯了进来,正是二嫂李翠莲。她脸上带着被秋阳晒出的红晕,眼神亮得惊人,一进门就扯开大嗓门,那声音里的喜气几乎要冲破屋顶:

“六弟妹!六弟妹!大喜事啊!”

这嗓门瞬间吸引了店内所有客人的目光。苏晓晓连忙迎上去,也被二嫂这情绪感染,笑着问:“二嫂,什么喜事把你高兴成这样?慢慢说。”

李翠莲一把抓住苏晓晓的手,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也顾不得旁人在场,压着兴奋低声道:“咱家的钱!攒够了!公中账上,盖青砖大瓦房的钱,连买砖瓦、请匠人、管饭食的,都攒得差不多了!娘和大哥让我来问问你,这秋收刚过,地里正好闲下来,就等着你回去拿个章程,定个日子,咱们就能动土开工了!”

她这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苏晓晓心头一震。

苏晓晓心中也是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和成就感。从穿越初期的赤手空拳,到分家立户,再到卤肉摊、香皂铺,一步步,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积累,如今,终于要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坚固体面的家园了!

但她看着店里川流不息的客人,以及手边尚未完成的几笔定制大单,眉头微蹙,快速权衡了一下。她拉着二嫂到一旁,低声道:“二嫂,这是天大的好事!家里娘和哥哥嫂子们辛苦了。只是你看我这店里……”她无奈地指了指满店的客人,“实在抽不开身。盖房子是大事,选址、定格局、选材料,一样都马虎不得,我这一时半会儿真回不去。”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精明与果断,提出了解决方案:“既然地里没事,让文月和清风明月俩丫头收拾一下,尽快来镇上店里帮忙吧。晚上就在后院挤一挤住下。我这里正好缺人手,她们来了也能顶上大用。等我忙过这阵,把几笔紧要的订单处理好,立刻回去商量盖房的事!”

李翠莲也是个爽利性子,一听觉得在理,家里盖房是持久战,不差这几天,而六弟妹的铺子可是日进斗金,耽误不得。她立刻拍板:“成!就按你说的办!我回去就跟娘和文月她们说,让她们明天就过来!”

送走心潮澎湃的二嫂,苏晓晓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更多的客人围住。她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自然也就完全顾不上乐乐了。

小家伙最近没了娘亲的严格管束,简直如同脱缰的野马,带着他的忠实伙伴小狗团子,一天到晚在外面疯跑。苏晓晓偶尔从忙碌中抬眼,能看到儿子的小身影在街角一闪而过,怀里似乎总是揣着个什么玩意儿,鼓鼓囊囊的,问他他就嘻嘻哈哈跑开。苏晓晓只当是小孩子的秘密,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想着晚上得空再细问,转头又被客人唤去介绍皂品。

这天下午,店铺斜对面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打断了街面的平静。苏晓晓正给客人打包,闻声望去,只见斜对面那家新开不久、生意一直不温不火的包子铺前,围了一小圈人。

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短打、看起来有些愣头愣脑的年轻小伙子,正涨红着脸,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包子铺的老板则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空空如也的六大笼蒸屉,唾沫横飞地骂着:

“你个饿死鬼投胎的憨货!老子开玩笑说你能吃完就不要钱,你…你真给老子吃光了!整整六大笼啊!四十八个大肉包!你让老子下午卖什么?!赔钱!必须赔钱!三十文,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那小伙子低着头,嚅嗫着,声音带着委屈:“是…是你说的……吃完就不要钱……我,我没钱……”

“没钱?!”老板更怒了,上前就要拉扯他的衣服,“没钱就扒了你这身破烂去当!总能值几个钱!”

那小伙子虽然看着愣,力气却奇大,老板拉扯不动,场面一时僵持不下,引得围观的人指指点点。

苏晓晓原本不欲多管闲事,但看着那小伙子虽然高大,眉眼间却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和茫然,像只迷路的大型犬,被老板如此羞辱,着实有些可怜。她想到自己如今也算颇有资产,三十文钱对她而言,不过是两块半“净衣皂” 的利润,实在不算什么。

“行了,老板,消消气。”苏晓晓拨开人群走了过去,声音清亮柔和,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从腰间精致的绣花钱袋里,数出三十枚黄澄澄的铜钱,“叮叮当当”地放在老板摊开的油腻手掌上,“这小伙子的饭钱,我替他付了。大家乡里乡亲的,别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那老板愣了一下,看清是如今镇上风头最劲的“苏记香坊”老板娘,脸色瞬间由阴转晴,讪讪地接过钱,嘴里还嘟囔着:“还是苏娘子心善……这小子也太能吃了……”

那高大小伙子也愣住了,抬起头,露出一张虽然沾了些灰尘却轮廓分明、带着憨厚之气的脸。他看向苏晓晓,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纯粹的感激,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只是笨拙地、深深地给苏晓晓鞠了一躬。

苏晓晓对他温和地笑了笑,摆了摆手:“快回去吧,以后吃东西问清楚价钱。”说完,便转身回到了自己依旧忙碌的店铺中,将这段小插曲抛在了脑后。对她来说,这不过是日行一善,花费些许银钱,化解一场街头纷争,也让自己心情舒畅。

此刻的她,正沉浸在店铺红火的忙碌、家族即将盖房的喜悦,以及对文月几人到来后能稍得清闲的期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