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芙蕾雅的警戒状态在无声中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级别。
学园主网络与所有非核心系统被物理隔离,关键的“星火降临”实验室和黄金庭院更是被维尔薇架设了数层独立的防火墙和能量屏蔽场,如同在信息海洋中构筑起一座孤岛。
常规的教学和训练活动依旧进行,但暗地里,符华和小识的精神感知网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一遍遍扫描着学园的每一个角落;希儿和黑希儿轮流值守,阴影成为了她们最佳的侦察领域;而德丽莎则坐镇指挥中心,协调着全局。
然而,敌人似乎彻底沉寂了。连续两天,再无任何异常波动,仿佛之前的扰动真的只是一次意外。但这种过分的平静,反而让知情者心中的弦绷得更紧。
第三天夜晚,异常终于再次出现,但方式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维尔薇正在工坊内对隔离网络进行深度自检,突然,一个加密通讯请求弹了出来——信号源显示,来自“星火降临”计划,爱莉希雅实体化初期的备用数据缓存区。这个区域理论上应该处于完全静默状态。
维尔薇眼神一凛,立刻接通,但没有首先发声。
通讯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充满活力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和俏皮:
“哎呀呀~终于接通了!是我呀,爱莉希雅!真是的,为什么要把人家关在‘小黑屋’里嘛?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我也想和大家一起玩呀!?”
是爱莉希雅的声音,语调、语气、甚至那标志性的尾音都分毫不差。但维尔薇的左眼瞬间眯起,瞳孔深处的齿轮虚影骤然停止转动——真正的爱莉希雅,此刻正在客厅里和希儿一起看偶像剧,绝无可能从这个端口联系她。
“你是谁。”维尔薇的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感情,同时双手飞快地在控制台上操作,试图反向追踪信号源头。
“诶?维尔薇,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好伤心啊~?” 那个声音依旧甜美,却透出一股令人不适的、模仿出来的“情感”,“我就是爱莉希雅呀,如假包换!你看,我知道我们第一次在乐土见面时,你正在调试那个会自己跳舞的机械水母,我还夸它很可爱呢!?”
它确实知道只有真·爱莉希雅和维尔薇才知道的细节。这证明它不仅能完美复制声音,还能访问到被严格加密的、属于爱莉希雅的记忆数据。
“低劣的模仿。”维尔薇嗤之以鼻,追踪程序显示信号在学园网络内部不断跳转,如同幽灵,无法锁定,“说出你的目的。”
“目的?”那个声音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却毫无温度,“我的目的很简单呀~我只是想……更接近‘她’而已。那么完美,那么耀眼,如同水晶般无瑕,又像太阳般温暖的‘爱莉希雅’……真正的爱莉希雅。”
它的语气突然变得狂热,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执着:“我想成为她!不,我想让她变得‘更完美’!你看,她现在拥有了真实的身体,可以触摸,可以感受,这是多么棒的‘容器’啊!只要我能和她融合,我们就能成为最完美的存在,永远在一起,永远闪耀!?”
维尔薇感到一阵恶寒。这个未知的存在,并非简单地伪装成爱莉希雅进行欺骗,它对爱莉希雅本身怀有一种扭曲的、强烈的占有欲和“崇拜”。
“你是在亵渎。”维尔薇的声音斩钉截铁,“爱莉希雅的完美,在于她独一无二的灵魂和选择。你不过是一段肮脏的数据,连模仿都显得可笑。”
“肮脏?可笑?”那个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带着被冒犯的愤怒,但很快又强行压了下去,恢复了那种甜腻的语调,“你不懂……你根本不懂‘她’的美!没关系,等我得到了‘她’,你们自然会明白。维尔薇,你很聪明,不如帮我吧?帮我靠近‘她’,我可以让你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完美造物’!?”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真正的爱莉希雅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疑惑:“维尔薇?我刚才好像感觉到……” 她的话戛然而止,显然也听到了通讯器里传出的、与她一模一样的声音。
通讯那头的存在似乎也通过某种方式感知到了真·爱莉希雅的靠近,声音瞬间充满了“惊喜”和“渴望”:“啊!是‘她’!是‘她’来了!我的……我的爱莉希雅!?”
这声呼唤充满了扭曲的情感,让爱莉希雅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粉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
维尔薇毫不犹豫地切断了通讯,并瞬间封锁了整个备用数据缓存区的所有访问权限。
“那……那是什么?”爱莉希雅的声音有些发紧,她从未遇到过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情况。被一个未知的、充满恶意的存在,以如此方式“喜爱”和“追求”,这种感觉比直面强大的敌人更让她心寒。
“一个麻烦。”维尔薇脸色阴沉,“一个对你有着不正常执念的‘粉丝’。”她迅速将刚才的通讯录音和数据分析发送给了所有人,“它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也更……扭曲。它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你,爱莉希雅。”
很快,德丽莎、符华、小识等人都聚集到了书房。听完录音,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难看。
“侵蚀之律者……会是这样的吗?”德丽莎感到难以置信,“它不应该是以毁灭和侵蚀一切为目的吗?”
“记载中,侵蚀之律者的表现形态并非一成不变。”符华沉声道,“它能够侵蚀万物,自然也能模仿和学习,包括……情感。或许,在接触到爱莉希雅的数据和存在后,它产生了某种……异常的‘偏好’或‘执念’。这种执念,可能比单纯的毁灭欲更加危险和不可预测。”
“它把我当成了……它想要的‘玩具’?”爱莉希雅皱紧了眉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毫不掩饰的厌恶,“真是……令人作呕。”
“它想和你‘融合’?”小识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噫——好变态!”
“无论如何,它的威胁等级必须提到最高。”德丽莎果断下令,“爱莉希雅,从现在开始,你尽量不要单独行动。维尔薇,加强黄金庭院的所有防护,尤其是针对爱莉希雅房间和个人设备的保护。我们必须尽快找出它的核心所在,在它造成更大破坏之前!”
无形的阴云彻底笼罩了黄金庭院。
一个隐藏在数据阴影中的猎手,正以其扭曲的方式,觊觎着他们中最闪耀的存在。
爱莉希雅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绝不允许任何东西,玷污她所珍视的同伴和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真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