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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人将前因后果尽数禀报,朱由校眉头紧锁,心中震惊不已。

毛文龙竟敢如此放肆?

在朝鲜横征暴敛也就罢了,竟还假传圣意,打着他的旗号威吓朝鲜国君,图谋私利。

更令人愤恨的是,此人竟暗中与建奴往来,全然辜负朝廷多年倚重。

他曾耗费一年多光阴,折损数万将士性命,才将努尔哈赤逼入山林绝地。

原计划以封锁手段逐步削弱敌势,为日后出兵减少伤亡铺路。

可如今毛文龙背地里通敌卖利,几乎让所有心血化为乌有。

他清楚毛文龙性情桀骜,但仍委以重任。

只因此人确有战功,曾是抵御建奴的一把尖刀。

本想给予信任与空间,让他建功立业,弥补过往遗憾。

却不料,终究是错信了人。

这般手握兵权又心存异志的将领,一旦失控,反噬的只会是朝廷自身。

正当朱由校默然反思之际,朴成忠再度开口,语气慎重:

“臣已将实情通报登莱巡抚袁可立大人,袁抚台当场承诺必彻查此事。”

“数日前,袁大人已调遣舰队出海,切断辽东与朝鲜通往山东的海上通道,意图人赃并获。”

“这是袁抚台亲笔所书的密信,请皇帝陛下亲自过目。”

一名小太监快步上前,将信呈至御前。

朱由校展开细读,脸色微变。

坏了,袁可立动手太快了。

信中写道:若朝鲜使臣所述属实,他将命张度率水师进驻皮岛,彻底接管该地防务。

必须设法约束毛文龙的扩张意图,同时物色一位忠诚可靠的将领,前往镇江接替其职务。

袁可立性情虽平和,但为官清正,行事向来以国事为重,绝不会容忍任何逾越之举。

处理毛文龙一事需谨慎周全,操之过急极易引发动荡。

镇江地处偏远,形同孤岛,隶属大明却远离中枢,朝廷在此地的实际影响力极为有限。

毛文龙如今已近乎自成一体,所辖军队皆由其自行组建,成员多为辽东流民中的青壮,以及溃散的明军残兵。

这些人对毛文龙本人的效忠,远胜于对朝廷或皇帝的归属感。

若贸然对其下手,极可能激起兵变,部众离心,重演前朝覆辙。

朱由校真正在意的,并非那数千士卒,而是镇江的战略地位——如今已是牵动全局的关键所在,不容有失。

反复权衡之后,朱由校仍觉棘手。

眼下要除掉毛文龙,时机尚未成熟。

论游击作战之能,大明诸将之中,实在难觅可与毛文龙比肩之人,更遑论取而代之。

此时的毛文龙,尚具重要利用价值。

尽管他暗中扩军,隐匿实情,但镇江地狭人稀,资源有限,他并无胆量公然反叛。

顶多沦为一方军阀,趋利而动,随势而变罢了。

要彻底铲除他,朱由校暂无良策;但若只是压制、牵制,手段却不少。

他先命朝鲜使臣返回驿馆等候,暂且不作答复。

随后召见兵部尚书王在晋,共议应对之策。

王在晋听罢,立即提议派遣朝廷官员赴镇江,担任监军与后勤主管,掌控粮饷供给,掐住其生存命脉。

接着,以“安置难民、保障民生”为由,将滞留于镇江、皮岛等地的百姓尽数迁往山东。

如此一来,镇江将士的家眷皆入朝廷控制之下,毛文龙即便有异心,也难以调动部属。

其威信必将削弱,势力自然瓦解。

朱由校听后深以为然。

一旦断其粮源与人口支撑,纵使毛文龙野心勃勃、智谋超群,也只能束手无策。

待将来剿灭努尔哈赤之后,毛文龙便再无可用之处,届时生杀予夺,尽在掌握。

“这件事便由你全权负责,尽快行动。从兵部挑几个人手,必须胆识过人、心思缜密,脑袋灵光,别出了岔子。”

王在晋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当即向皇帝始终如一地回应:

“陛下尽管安心,臣必谨而慎之。但说到兵部现有人选,能独当一面者实在寥寥。”

“依臣平日所察,多数官员仅可辅佐行事,若要独立承担重任,尚欠火候。臣忧虑他们误了陛下的布局。”

朱由校略感意外。王在晋竟不愿动用自己麾下之人,这份自知之明倒值得称许。

他执掌兵部已久,安插亲信本是常事,如今却主动避嫌,足见其思虑深远。

朝中诸官的能力,朱由校心中也有数。

他更多依赖过往记忆筛选人物,凡连名字都未曾入耳的,大抵庸碌之辈,难堪重用。

他真正忌惮的,并非办事不力。

而是怕派去的人反被毛文龙拉拢,沆瀣一气,里应外合。

此番派遣官员,不过是一步掩人耳目的棋局,只为麻痹对方。

真正暗中监察、刺探实情的,仍是潜伏于东江的锦衣卫密探。

但这层用意,他自不会透露分毫。只淡淡一笑,问道:

“那依爱卿之见,谁堪此任?”

“臣愿借陛下羽林军参谋司一人担纲主责,再配以两名可信属官协同办理,定能顺遂无虞。”

“大司马如此笃定,倒是勾起朕的兴趣。你说的是何人?”

王在晋略作停顿,才缓缓道出:

“戚金。”

……

圣旨与调令迅速备妥。朱由校还特意叮嘱朴成忠与金之望二人:

“毛文龙若有威胁,不必理会。”

“你们只需遵照袁可立指令,全力配合辽东围困之策即可。”

“过往种种,就此作罢,不必再提。”

“眼下大明国势疲弱,急需粮秣等物应急。朕为你们守住了边境,你们也该有些诚意才是。”

虽对毛文龙心存不满,但利益当前,朱由校从不推辞。

皇帝既已开口,朴成忠与金之望也只能应承下来,默默承受这一份折损。

在他们眼中,这位年轻的君主远不及其祖父那般豪爽慷慨。

朱由校亲笔致信袁可立,叮嘱他暂且隐忍,即便掌握确凿证据,也需秘而不发,留待日后一并清算。

辞别天子后,朴成忠与金之望携带着御赐给朝鲜国王的诏书,随戚金所率部伍启程奔赴山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