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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佩诗踏进王昊家院子的那一刻,感觉自己从一个世界,瞬间坠入了另一个世界。

外面是尘土飞扬的土路,是破败萧条的村庄。

可这院子里,却是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干净得一尘不染。小径两旁,几丛不知名的野花开得正盛,蝴蝶在花间飞舞。

院子中央那口老井,也被修葺一新,井口盖着精致的木盖。

穿过月亮门,后院的景象更是让她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一个新挖的大鱼塘波光粼粼,清澈的水面倒映着蓝天白云,塘边垂柳依依,几只鸭子在水里快活地游弋。

这里哪里是东北农村的破院子,这分明就是江南水乡里的世外桃源。

而“桃源”的主人,正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大裤衩,头上戴着一顶破草帽,四仰八叉地躺在鱼塘边的一张竹制躺椅上。

他手里松松垮垮地握着一根鱼竿,鱼线垂在水里,一动不动。

他的眼睛半睁半闭,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打盹。

阳光透过柳树的缝隙,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整个人懒散得快要和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

不远处的小马扎上,坐着两个女人。

一个正是苏婉,她低着头,手里拿着针线,正专注地织着一件毛衣,脸上挂着恬静幸福的笑。

另一个是林晚晴,她捧着一本厚厚的账本,正用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偶尔停下来,蹙眉思索,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两个女人时不时会抬头看一眼躺椅上的男人,那份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温柔和宁静,让整个画面美好得不真实。

岁月静好,与世无争。

这幅画面,与梁佩诗刚刚逃离的那个充满血腥与背叛的香江,形成了最极致的对比。

她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宁静。

苏婉最先抬起头,看到一身风尘仆仆却依旧难掩风华的梁佩诗,有些惊讶地站了起来。

“梁姐姐?你怎么来了?”

林晚晴也合上账本,站起身,对着她礼貌地点了点头。

躺椅上的王昊动都没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懒洋洋的抱怨。

“今天的鱼都成精了,一个都不咬钩。”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翻了个身,继续嘟囔。

“是不是你们走路声太大,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传到梁佩诗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道惊雷。

神,这是在怪罪自己。

怪自己来得太晚,怪自己打扰了他老人家的清修。

从香江到京城,再从京城坐绿皮火车到省城,再转长途汽车,最后搭着牛车来到靠山屯。

这一路的颠簸与疲惫,这一路的心理建设,在这一刻,都被这句轻飘飘的抱怨击得粉碎。

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已经放下了过去的一切。

现在看来,自己依旧是个凡夫俗子。

她没有开口解释,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只是默默地、安静地,走到了王昊的躺椅后面。

她站在那里,看着这个男人懒散的背影,看着他那顶破破烂烂的草帽,看着他脚上沾着的一点泥土。

这就是那个在千里之外,搅动世界风云,弹指间让她从地狱回到天堂,甚至站上更高山巅的神明。

香江叱咤风云的“黄金女王”?

可笑。

在他面前,自己连一只蝼蚁都算不上。

梁佩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然后,做出了一个让苏婉和林晚晴都愣住的动作。

她双腿并拢,上半身缓缓地、深深地弯了下去。

一个标准到极致的、九十度的鞠躬。

一身剪裁得体的定制套装,因为这个动作,领口不可避免地向下滑落,露出一片惊心动魄的雪白,和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正假寐的王昊,眼皮懒洋洋地掀开一条缝。

嗯,风景不错。

这趟差出的,值。

“王先生。”

梁佩诗维持着鞠躬的姿势,用一种近乎谦卑,甚至带着一丝颤抖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开始汇报。

“香江那边,已经平定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每一个字都透着发自骨子里的敬畏。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是在等待神明的下一个反应。

但王昊毫无反应,连呼吸的频率都没变一下。

梁佩诗继续说道。

“罗斯财团已经破产清算,所有参与恶意收购的势力,都付出了代价。”

“您在海外的资产,经过这次黄金的增值,已经达到了一个……无法估量的数字,足够买下任何您想买的东西。”

“请问,您下一步的指示是?”

问完这句话,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卑微的姿态,一动不动。

她不再是一个寻求指点的合作者。

她是一个等待主人发号施令的,最乖巧、最听话的女仆。

整个后院,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过柳树的沙沙声,和鸭子偶尔的嘎嘎叫。

苏婉和林晚晴面面相觑,她们从未见过如此高傲的梁佩诗,会摆出这样低的姿态。

王昊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伸了个懒腰,竹制的躺椅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呻吟。

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懒洋洋地冲着苏婉的方向摆了摆手。

“婉儿,给我拿根冰棍过来,天儿太热了。”

然后,他又对着林晚晴的方向吩咐。

“晚晴,账本给我念念,我听听咱们家这个月又亏了多少钱。”

他唯独没有理会身后那个鞠着躬,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发抖的女人。

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又仿佛她汇报的那些足以让世界震动的消息,还不如一根冰棍,和家里亏了多少钱来得重要。

梁佩诗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是……嫌弃自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