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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十五日服丧期已过,夏芷澜还是整整坚持了二十一日“闭门不出”。一是坚守了前汉“以日代年”三年守孝的古制,二是她需要这段冷静期来观察朝堂局势,搜集所需情报。

这日,天刚破晓,灵玦王府的门扉缓缓开启。夏芷澜一身素白朝服,外披玄色大氅,步履沉稳地走向皇城。她面容清瘦,眼底却透着不容忽视的锐气。

这是她自先帝驾崩、贵妃“追随而逝”后首次上朝,朝堂之上,百官目光纷纷投来,有人关切,有人心怀鬼胎。

“五殿下终于来了!”以前和她打过交道的大臣纷纷上前寒暄,“这些日子,可让人心忧啊。”

夏芷澜一一还礼,神色平静。殿中气氛微妙,仿佛一根绷紧的弦。

新帝高坐御榻,脸上堆着虚伪的关切:“五弟,你神色尚显憔悴,若心神未复,不妨再休养几日,朕准你继续告假。”

“谢陛下关怀。”夏芷澜上前一步,声音清朗,不卑不亢,“先帝与母妃仙逝,臣痛彻心扉,然而陛下日理万机,仍强忍悲痛主持朝政,臣岂敢耽搁?如今服丧期满,自当效仿陛下,重拾职责,不敢懈怠政务。”

一番话滴水不漏,既显孝心,又彰大义。众臣纷纷点头,中书侍郎秦吾礼高声赞道:“五殿下仁孝明理,实乃国之栋梁!”朝堂之上,掌声渐起,气氛顿时转向。

新帝脸色微沉,却不得不点头应允:“准奏。望你保重身体,为国分忧。”

夏芷澜并未退下,反而再度出列,躬身奏道:“臣还有一事,恳请陛下恩准。昔日臣出使东胡时,先帝在京城赐婚,许臣与秘书监曾夫子结为连理。如今丧期已过,,以全先帝遗愿,亦不负曾夫子清名。”

此言一出,朝堂骤然安静。

新帝眸光一冷,心中暗骂:“你处处拿先帝压我,是想逼我让步吗?” 他脸上却仍挂着温和笑意:“这……你与曾夫子的婚事,确系先帝所赐。然先帝遗体方入陵寝,百姓尚在哀悼,此时大办婚典,恐伤人心,不合礼制。”

户部尚书莫登羡和几位亲信大臣立刻附和:“陛下所言极是,婚事不急,待国丧之气散去,再议不迟。”

夏芷澜却毫不退让,朗声道:“臣深知国丧之重,然先帝临终前最牵挂之事,便是臣的婚事。他曾握臣之手言:‘愿见你成家立业,不负此生。’臣日夜思之,不敢或忘。如今丧礼已毕,若能举行婚礼,一则告慰先帝在天之灵,二则亦可为百官百姓添一喜事,冲淡悲戚,鼓舞人心——岂非两全?”

她话音刚落,御史中丞西门腔和几位大臣纷纷点头:“五殿下所言有理。婚事乃吉礼,可振士气,亦合孝道。”

朝堂顿时分裂为两派,争论不休。新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晴不定。他看得清楚——五弟这哪里是求婚?分明是以礼制为刃,以孝道为盾,在朝堂之上公然挑战他的权威。

更让他忌惮的是,五弟将“先帝遗愿”与“民心所向”绑在一起,若他执意阻拦,反倒显得不孝不仁。

就在此时,夏芷澜抬眸,直视御榻,目光如剑:“陛下若忧礼制不合,臣愿一切从简,不铺张,不扰民,仅行家礼,告于宗庙。只求陛下赐准婚期,成全臣一片孝心。”

新帝心中怒极,却知再拖下去,自己反倒落了下风。他忽然转头,看向曾夫子,问道:“夫子以为如何啊?”

众人随即齐齐转头,目光一致盯向了站在御榻之下的曾夫子。

曾夫子身着素色官袍,发髻端庄,面若寒霜,平日里清冷自持,从不轻易开口,更从未在朝堂上表达过私人意愿。可此刻,她却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地望向新帝:“先帝赐婚之言,臣女铭记于心。五殿下所言‘告慰先帝、鼓舞民心’,臣女深以为然。且臣女身为臣子,亦愿以自身之喜,为国运添一分祥和。恳请陛下成全。”

朝堂霎时寂静,随即爆发出低低的议论声。谁也没想到,这位向来矜持、不涉权争的曾夫子,竟在如此关键时刻,当众回应五皇子,且言辞恳切,态度坚决。

片刻后,礼部尚书荀天誉率先出列,拱手道:“陛下,五殿下孝心可嘉,曾夫子亦深明大义,两厢情愿,实乃天作之合。既是先帝遗愿,又合民心所向,请陛下成人之美,早日赐婚,以彰仁德!”

“是啊,陛下,”另几位大臣也附和,“婚姻乃人伦之始,吉礼可行,何须拖延?”

“请陛下恩准!”数位大臣接连出列,竟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声势。

新帝的目光在夏芷澜与曾夫子之间来回扫视,心中虽然怒火翻腾,嘴角却突然歪出一丝笑容,他语气轻快道:“既是先帝遗愿,朕岂能阻拦?便准了你吧。”

众臣以为事毕,谁知新帝话锋一转:“不过,婚期吉凶,关乎国运,不可轻率。传钦天监,为灵诀王与曾夫子择一上吉之日,待算定后,再行公告。”

朝臣们纷纷称善,以为皆大欢喜。

唯有夏芷澜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她太了解人性和历史了——所谓“钦天监择日”,不过是拖延之计。新帝是想借钦天监之手,将婚期一拖再拖,甚至以“天象不利”为由,直接作罢。

但夏芷澜早已算准:只要皇帝开口应允,婚事便已成定局。 拖延,只是他虚弱的反抗。

“臣,谢陛下恩准!”夏之岚躬身行礼,声音沉稳,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曾夫子亦上前叩首:“臣,谢陛下成全。”

朝堂之上,掌声渐起。有人为这段“先帝赐婚”的圆满感到欣慰,有人则嗅到了权力更迭的暗流。而新帝,只能在众人的恭贺声中,强压怒火,接受这“既成事实”。

退朝后,夏之岚走出大殿,阳光洒在肩头。她微微侧头,看见曾夫子独自立于廊下,风吹动她的衣袂,宛如孤鹤独立。

她走上前,低声道:“静姝,有你在,这局棋,我便不怕走偏了。”

曾夫子抬眸,轻轻地点了点头,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