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土坯墙上，映出细碎的尘埃。凌云鹤是被院外的鸡鸣唤醒的，起身时，裴远已在院子里打拳，拳脚起落间带着往日练剑的利落，却少了几分锦衣卫的肃杀，多了些江湖人的洒脱。
“先生醒了？”裴远收了拳，笑着迎上来，“老夫人已做好了早饭，是小米粥和咸菜，闻着就香。”
两人围着院中的石桌坐下，热气腾腾的小米粥端上桌，混着咸菜的咸香，驱散了清晨的微凉。裴远喝了两口粥，终于忍不住开口：“先生，我们这一路走得自在，可也不能一直这样漫无目的地赶路。您心里，有没有什么长远的打算？是回故乡归隐，还是找一处山水佳地定居？”
凌云鹤舀粥的手顿了顿，抬眼望向院外——老妇人正牵着牛往村口走，田埂上已有村民扛着锄头劳作，朝阳洒在田野里，镀上一层金辉，一派岁月静好。他轻轻放下粥碗，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骨扇，扇面温润的触感让他心绪愈发平和。
“回故乡也好，寻佳地也罢，终究是择一处安身。”凌云鹤轻声道，目光落在裴远身上，带着几分温和，“你跟着我这些年，从京城的街巷追到西南的山寨，见惯了刀光剑影，如今离了朝堂，可愿寻个地方安稳下来？”
裴远放下筷子，眼神坚定：“先生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当年若不是先生收留，我或许还在街头流浪，哪有今日的日子。再说，这江湖虽好，可若没有先生相伴，总觉得少了些滋味。”
凌云鹤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倒是比我执着。其实我心中早已想过，所谓‘长远打算’，未必是找一处固定的地方定居。你看这世间，虽有‘双影案’这样的祸事落幕，可偏远之地仍有恶霸欺民，困苦百姓仍有难言之隐——这些事，未必需要朝堂插手，江湖人也能尽一份力。”
他顿了顿，望向远方连绵的青山，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的光：“庙堂之高，需有人忧君护社稷；江湖之远，亦需有人忧民解危难。我辞去官职，并非要从此不问世事，只是不愿再被朝堂的规矩束缚。往后我们若遇到恶霸横行，便出手惩戒；若见百姓受难，便尽力相助；若闻地方有不公之事，便暗中斡旋。”
“至于去处，”凌云鹤拿起玉骨扇轻摇，笑意更浓，“我们可以先去塞北看看大漠孤烟，再去江南赏赏烟雨杏花，一路走，一路看，哪里有需要，便在哪里驻足。不必被‘故乡’‘定居’所困，天地之大，只要心怀本心，处处皆是安身之地。”
裴远听得眼中发亮，猛地一拍桌子：“先生说得太好了！这样的日子才有意思！往日在锦衣卫，我们只能按规矩办案，如今在江湖，我们可凭本心行事，见不平便出手，这才是真正的‘侠义’！”
老妇人恰好从外面回来，见两人说得热闹，笑着端来一碟刚摘的桃子：“两位公子说得这般高兴，是在说接下来要去哪里吗？这桃子刚从树上摘的，甜得很，你们尝尝。”
凌云鹤拿起一个桃子，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中散开。他望着老妇人慈祥的笑容，又看了看身旁意气风发的裴远，心中满是笃定：“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能看到百姓笑脸的地方；我们要做的事，是能让百姓安心的事。”
饭后，两人谢过老妇人，翻身上马继续西行。朝阳已升得老高，照亮了前方的官道，也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马蹄踏在泥土路上，发出轻快的声响，像是在为他们的江湖之志，奏响轻快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