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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瑄站在那里,身形依旧挺拔,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

姚浅凝没有丝毫犹豫,上前一步,伸出双臂,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萧景瑄浑身猛地一僵,他垂眸,难以置信地看着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感受着那透过薄薄寝衣传来的、属于她的温度和柔软。

“……嗯。”

“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抬起头,仰视着他依旧紧绷、混杂着痛楚与怔然的俊美脸庞,抬起一只手,用指尖轻轻拂去他眼尾的湿意。

“所以,乖乖等我。”

他猛地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更用力地按向自己,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依恋。

“……多久?”

姚浅凝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和微微颤抖的身体,知道这把火,已经烧得足够旺了。

她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声音带着一丝困倦的慵懒,给出了一个模糊却带着希望的答案。

“不会太久的,等我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就回来找你。”

她没有给出具体时限,但这句“不会太久”和重复的承诺,在此刻,就是对萧景瑄最好的镇定剂。

“浅浅……别骗我……不能再骗我了……”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如同安抚。

她知道,这一步,她走对了。

暂时的离别,是为了让他更加无法承受失去她的可能,是为了归来时,能彻底握住主导的权柄。

而此刻,她只需扮演好这个给予承诺、并让他深信不疑的角色。

————

盐井镇的夜风带着潮湿的咸味,萧景瑭站在窗边,指尖正轻轻敲击窗棂盘算着阴九幽的事。

流言传播得比预期更快,镇上已经有人开始对富商宅邸指指点点,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殿下。”

暗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身后。

“凌安城急报。”

萧景瑭头也不回。

“说。”

“太后被主公软禁了。”

敲击声戛然而止。

萧景瑭缓缓转身,烛光在他稚嫩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理由?”

“太后激烈反对新政。”

暗卫呈上文书?

“这是近段时间来主公颁布的所有政令。”

萧景瑭展开文书,烛火将墨迹照得清晰。

「盐铁专营令」

凌安城盐铁贸易长期被陈、王、李三家商会垄断,军需采购价高出市价三成。

萧景澄下令强制征收所有盐铁商号经营权,统一由玄甲卫掌控。

商会首领联合反抗,暗中联络江南商帮断供。

当夜玄甲卫包围商会总部,将三家共一百七十三口全部处决,首级悬挂城门示众三日。告示曰:“违令者,诛九族。”

他理解七哥的初衷。

盐铁专营确实是解决军需采购弊病的必要手段。

陈、王、李三家商会多年来倚仗垄断地位,肆意抬价,中饱私囊,早已是凌安城的毒瘤。

玄甲卫接管经营权,从长远看,确实能稳定物价,保障军需。

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手段。

“一百七十三口……”

他低声重复这个数字,眼前仿佛能看到那一夜商会总部门前的惨状。

那些被悬挂在城门上的首级里,是否包括商会里只是负责算账的文书,后院不谙世事的孩童,或是早已不管事的老弱妇孺。

“诛九族……”

他咀嚼着这三个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这太过了。

反抗的商会首领固然该杀,但牵连如此之广,手段如此酷烈,只会让凌安城其他尚未归附的势力人人自危,逼得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

这不是稳定局势,而是在埋下更多动荡的祸根。

他记忆中的七哥,即便在被迫反击时,也总会留有一线,不会把事情做绝。

那个会因为不忍而放过一个无关紧要的眼线的七哥,怎么会下达如此血腥的命令?

「十户连坐征兵制」

为应对战争威胁,推行“十户连坐”:每十户必须出一名壮丁,逾期不报者,十户男丁充军,女子为奴。

「战时粮税令」

征收每户五成存粮为“战时粮税”。

北巷寡妇赵氏藏粮三斗,被邻舍举报,玄甲卫当场格杀,同日类似案件共十九起。

疯了!

七哥简直是疯了!

这两条政令单看已是酷烈,合在一起施行,根本就是在凌安城脚下点燃了一座火山。

“十户连坐”撕裂了邻里信任,而“战时粮税”和严苛的举报格杀令,则是在这片猜忌的土壤上浇灌鲜血。

他几乎能看见那副地狱图景。

为了保护自家男丁,为了凑足那七成存粮以求自保,邻里之间会爆发出怎样疯狂的互相举报……

今天你告发我藏粮,明天我告发你匿丁。

玄甲卫的铁蹄和屠刀会成为最寻常的风景,整个凌安城将人人自危,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下。

那个被杀的寡妇赵氏,她藏粮三斗,也许只是想给自己和孩子留一条活路!

还有那同被格杀的十九起……这哪里是征税,这分明是系统性屠戮!

萧景瑭感到一阵窒息。

他理解战争需要资源,需要兵员,但这绝不是正确的办法。

这是在透支凌安城最后的人心和元气。

用这种方式征集来的士兵,心中怀揣的是家国大义,还是对强征者的血海深仇?

用这种方式搜刮来的粮草,能支撑多久?

等到民心尽失,内乱四起,外敌未至,内部恐怕就要分崩离析!

七哥……他难道看不到吗?

萧景瑭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清冷的身影。

是姐姐的建议吗?

是她认为,唯有如此酷烈的手段,才能最快地震慑所有心怀异动之人,才能用恐惧强行拧成一股绳?

萧景瑭手中的文书飘落在地。

他猛地站起身,强烈的愤怒和担忧让他无法再安心待在盐井镇。

“备车。”

“立即回凌安城。”

“那南昭王子……”

“已经不重要了。”

萧景瑭抓起披风,玄色衣摆在灯下划过凌厉弧度。

“我要亲眼看看,我的七哥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更要当面问清楚,他的好姐姐到底要把他们所有人都拖进怎样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