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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唐穿日常 > 第186章 尉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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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刀伤。看天上云层和风向,明日怕是有雨。大概率是将军体内的旧伤发作。”

等将来老了更有得受呢。

每次改朝换代的开国阶段,总会死一大批尸山血海走过来的将领,新中国又何尝不是呢?

新伤叠旧伤,哪里慢慢调理休养的时间?

尉迟恭脑回路显然和别人不一样:“你这小娘子的意思是,某这身子还能预测明天下雨与否了?”

“是不是肌肉和关节酸胀,有时疼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恨不得能把胳膊给切了?”

明洛生动无比地形容着,同时看着不远处被扶起的李选和其他人狼狈而归,迫不及待的样子。

以及平娃拎着药箱低眉顺眼过来的身影。

瞧吧。

什么叫迎难而上?什么叫知难而退。

“将军,咱俩别杵在外头给人看戏了,不妨往营帐里好生坐下,我为将军瞧一瞧情况。”

明洛眼看平娃平成过来,尽管知道他们仨捆一块都不够尉迟恭打的,但依旧利欲熏心地献殷勤。

尉迟恭没什么迟疑,果断道:“甚好。”

他率先掀帘而入。

虽说那些老将军们在寻相等人叛逃后已经有了宰尉迟恭的苗头,但毕竟还没动手。

尉迟恭依然是正经领兵的一员将军,难为底下士兵伙食待遇一般,分到的营地也最糟糕。

有时西北风一起,时不时感觉自己身处粪池。

营帐内陈设粗陋,但足够日常起居,地方十分开阔,和尉迟恭本人的形象颇为符合。

角落处随意摆放着箱笼物件,除了味道上有些难言外,明洛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既然决定巴结对方,明洛非常细心地对方把了脉。

“身上有无其他外伤?”

她随口问。

“有。在身上。”尉迟恭完全不当回事,“这些不妨事,今日某手臂疼得离谱,确实连抬起来都困难。”

“哪处?是肌肉还是关节?”明洛示意他把衣袖全部捋上,尉迟恭却粗中有细地扫了眼旁边忙活得匪夷所思的俩药僮,干脆大大咧咧地脱了上衣,给娘子医师看个清楚。

明洛脸不红心不跳。

尉迟恭则指点着那俩:“某这么吓人吗?医师你看看你家药僮,这药都翻来覆去检查了十遍了。”

被点名的平成愈发惊惶不安。

简直拿尉迟恭当了混世魔王。

“不是吓人,是尊重将军。害怕您证明您是有威望有能耐的人,总比可怜您无视您要好。”

明洛其实也挺慌。

但想想更离谱的李元吉在唐军和秦王的旗帜下都只敢耍几只鸡玩,师出有名才敢杀人。

何况此时此刻备受猜忌提防的尉迟恭呢?

他要是敢惹是生非,二话不说就被人拿住了把柄?

于是明洛便不怕了。

“说得好。”尉迟恭本来也没随意打人的爱好,难为火气上来人一难受,脾性便不受控制。

“背上有抹过药吗?”明洛眯眼看着一大片的淤青擦伤,以及深浅不一的各类伤口。

尉迟恭比她还意外:“有伤吗?”

“嗯……和将军的经历比,确实不太严重。但宋某为医师,看见了不好不管。”明洛从药箱里翻出相对宝贵的药膏。

“将军忍忍吧。”明洛知道尉迟恭肯定不介意,但她得谨记自己是个娘子,不能太没分寸感了。

于是很快,尉迟恭感到一阵凉意在背上四处游移,他不免把背挺得更直了些,点评道:“可以更用力些。”

“嗯?”明洛本能出了声,又不耐道,“我是作医师的,哪有什么力气,过后给将军留两罐,叫你亲兵抹吧,肯定力道足。”

还当精油开背了啊?

她没好气地啪一下合上药膏,又瞧着左臂后上方的一贴纱布,拿手指戳了戳,皱眉问:“这什么时候敷的?”

看纱布边都卷起来了。

“好些天了,至少一旬了吧。”尉迟恭眼神黯淡了几分。

明洛停顿半晌,淡淡道;“我帮将军换了。”她小心揭下纱布,先取大麦煮制的简易生理盐水擦拭,用木签包着纱布给他上药。

好生让尉迟恭享受了番贵人待遇。

“是之前缝过线吗?”因着一瞬的反光,明洛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保险起见问他。

尉迟恭越发觉得明洛的医术高超不是假的,老实点头:“缝过。”

“是没拆?还是没拆干净?”

“没拆过。”尉迟恭语气低落了几分。

明洛猜想着,八成是寻相等之前与他一道的将士们叛逃,害得他没了医务上的着落,回想起来多少有点伤感。

是寻相没找他一块逃呢?

还是他执意留在唐军?

被李二的魅力征服了?

美良川安邑被打服了?

“这一拆,可能伤口又会渗血。”明洛思量了下可能,给尉迟恭的心理铺垫了下,免得他秋后算账以为自己医术不精。

“随医师吧。某听医师言语,便知医师是个懂的。”尉迟恭人看着粗疏,但事实上能带兵打仗活到现在的大将,每一个都不是吃素的。

要不然,人躲在夏县避难的时候怎么察觉吕崇茂接到的李渊敕旨?并先发制人地杀掉对方成功逃脱?

“那姓李的啥玩意?自称医师,还硬说是某什么气血不调,某这样的,能血气不足?”

尉迟恭嗤之以鼻。

哈。

明洛笑出了声,即便戴着遮掩五官的面罩,那清泠如山泉的声音依旧令人恍惚了一瞬。

“将军这般,只可能是肝火太旺盛。”

李选这望闻问切的本事是和狗学的吗?这边军营的男人,除了因伤失血过多的,统统是阳气过盛血气旺盛的典型。

“军中将士都是这般……”尉迟恭没继续说下去,又开始正眼打量明洛,多少带点好奇。

明洛拢起鬓边碎发,又屏住呼吸,开始专心致志给对方拆线,举着个镊子般的铁制器具小心扣挖。

不得不说,她手法被锻炼地十分灵巧。

整个过程,尉迟恭几乎没觉得什么痛意,反而痒痒地令人想扭动身子,没多时,一条铁线粘连着他的血迹和一点皮肉被明洛摆在了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