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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鼎十六年的春风吹拂大地,靖朝这艘巨轮在看似平静的海面下,积蓄着更为磅礴的力量。帝国的触角深入四方,新生的萌芽与古老的智慧交织,共同谱写着一段跨越海洋与大陆的传奇。

南洋的局势因安汶易帜而暗流汹涌。葡萄牙驻果阿总督府无法忍受如此挑衅,一支由五艘大战舰、十余艘辅助船只组成的远征舰队,在悍将杜阿尔特·德·梅内塞斯的率领下,杀气腾腾地扑向安汶岛,誓要夺回这颗“香料明珠”,挽回帝国的颜面。

旧港宣慰使林远志早已严阵以待。他并未将兵力全部龟缩于安汶岛,而是采取了更为主动的策略。他命令南洋水师主力在安汶岛以东、葡萄牙舰队必经的狭窄水道设伏,同时利用熟悉水文的本土渔民作为眼线,精确掌握了葡军的动向。

战斗在一个晨雾弥漫的日子爆发。当葡萄牙舰队排着整齐的战列线进入预设海域时,隐藏在沿岸岛礁后的靖朝战舰如同猎豹般迅猛出击。靖朝水师指挥官陈璘采取了分割包围的战术,以数量优势的多艘战船集中攻击葡军舰队首尾,使其难以首尾相顾。

炮声震天,硝烟弥漫。葡军战舰虽然船坚炮利,单舰战斗力强,但在狭窄水域难以发挥其战列线齐射的优势。而靖朝水师则充分发挥其舰船灵活、熟悉地形的特点,穿插分割,近身搏杀。战斗异常惨烈,一艘葡军二级战列舰“圣伊莎贝尔号”在靖朝三艘大战舰的围攻下燃起大火,最终爆炸沉没。靖朝方面也损失了一艘大战舰“镇南号”和数艘辅助船只。

就在海战呈胶着状态时,林远志的另一步棋发挥了作用。他早已通过秘密渠道,向在巴达维亚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传递了消息,暗示若葡萄牙势力被严重削弱,荷兰将独享与靖朝谈判香料贸易的机会。一直作壁上观的荷兰人果然心动,其驻扎在巴达维亚的一支分舰队开始向交战海域移动,虽未直接参战,但其存在给葡萄牙舰队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杜阿尔特见久战不下,侧翼又受到荷兰舰队的威胁,恐陷入两面夹击,只得恨恨下令撤退。此战,葡萄牙舰队损失战舰两艘,重伤多艘,伤亡惨重,收复安汶的计划彻底破产。

海战的胜利,极大地巩固了靖朝在南洋的威望。林远志趁热打铁,一方面厚葬双方阵亡将士,展示“天朝仁义”,另一方面,正式与特尔纳特苏丹签订了《靖特友好通商条约》,条约明确规定特尔纳特为靖朝“藩属”,给予靖朝最惠国待遇和军事保护,其香料优先供应靖朝。蒂多雷等其他土邦见势,纷纷效仿。一个以靖朝为核心的“南洋香料贸易圈”初具雏形。葡萄牙势力遭到重创,退守帝汶岛等少数据点,而荷兰人则开始认真考虑与这个东方巨人和平共处、利益均沾的可能性。

京城,海事总局在程青的掌舵下,展现出惊人的效率与远见。一份份详尽的规划文书被呈递到御前:

《南洋诸港布防及水师巡弋方案》: 提出了以旧港、安汶、未来可能控制的满剌加(马六甲)为支点,构建三角防御体系,并规划了定期巡弋航线,确保航路安全。

《鼓励民间海商开拓西洋贸易条陈》: 建议对前往西洋(印度、阿拉伯乃至东非)的民间商船给予税收减免、甚至提供部分武装护航,以官方和民间两条腿走路,加速渗透西洋贸易网。

《于满剌加等地设立官营造船厂及货栈议》: 着眼于长远,计划在关键航道节点建立自己的后勤和维护基地,减少对国内船厂的依赖。

这些宏大的规划,让楚骁深感满意。他几乎全部批准,并指示户部、工部全力配合。海事总局不再仅仅是一个管理机构,更成为了帝国海洋战略的发动机。

皇次子楚琙在其中得到了极大的锻炼。他不再空谈理念,而是沉入具体事务。他亲自参与审核巡弋方案的细节,与老水手讨论航线的风险;他召见有意前往西洋的海南,了解他们的困难和需求;他甚至开始学习一些简单的葡萄牙语和荷兰语词汇,以便更好地理解来自西洋的文书和情报。他的视野在实务中变得更加开阔,行事也渐趋沉稳。一次,在讨论是否应支持一支民间船队冒险前往阿拉伯半岛时,他并未像以往一样盲目支持,而是仔细评估了其船只状况、船员经验和可能的风险后,提出了“可予以有限支持,但需签订责任状,并派一名通事随行监督”的审慎建议,赢得了程青的暗自赞许。

而皇长子楚琰,则在内部治理上展现了其缜密与仁厚。他主持修订的《漕运河道维护章程》,细化了对河道官吏的考核与奖惩,有效减少了淤塞和溃堤风险;他推动的《官营矿场工匠待遇改善令》,首次明确规定了工匠的最低报酬、工伤抚恤和休假制度,虽增加了部分开支,却显着提升了生产效率和工匠的归属感;他还关注到因海外拓殖导致东南部分地区田地价格下跌、自耕农生计受影响的问题,建议由官府设立“平准仓”,在粮价过低时收购,保护农民利益。他的种种举措,如同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滋养着帝国的根基,赢得了许多务实派官员和底层民众的好感。

两位皇子,一个向外开拓,锐意进取;一个向内深耕,固本培元。他们在皇帝设定的轨道上,各自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也使得朝堂之上,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动态平衡与活力。

福州船厂,巨大的船台上,“靖海级”首舰的建造进入了关键阶段。铁制的龙骨和肋骨已经构成了战舰坚实的骨架,工匠们正在小心翼翼地安装第一批经过特殊处理的厚重船壳木板。空气中弥漫着桐油和铁锈的气息,锤击声、号子声不绝于耳。

在船台旁专门搭建的工棚内,那台为“靖海级”量身打造的“龙吟贰型”改进版蒸汽机,正在进行最后一次地面全功率测试。随着煤炭在锅炉中熊熊燃烧,压力表的指针稳步攀升,巨大的飞轮开始加速旋转,低沉的轰鸣声充满了整个空间。经过“盘根密封”技术改良后的气缸和阀门,只有少量蒸汽逸出,运行平稳有力。

“压力稳定!”

“输出功率达到预期!”

“各部件运转正常,持续运行两个时辰无故障!”

测试成功的消息让所有参与人员欢呼雀跃。王徵抚摸着这台凝聚了无数心血的机器,老泪纵横。吴昶尽管依旧克制,但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嘴角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这台被正式命名为“麒麟”号的蒸汽机,其可靠性和功率,终于达到了可实战应用的门槛。接下来,它将等待船体完工后,被吊装进那个为它预留的、经过特别加固的舱室。

与此同时,那个不被看好的“飞马”项目,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后,也取得了一丝微小的进展。年轻博士们改进了传动结构,采用更坚固的铸钢车轮和更有效的减震弹簧,造出了第二台试验样机。这次,这个“铁怪物”在船厂的空地上,拖着两节装满石块的平板车,以略快于步行的速度,稳定地行驶了超过一百丈的距离,才因锅炉压力不足而停下。

尽管依旧缓慢、笨拙且不可靠,但这一次,围观的人们没有再发出哄笑。一些有远见的工匠开始窃窃私语,想象着如果这机器能在铺设好的硬质路面上运行,是否能用来转运船厂的沉重木料和锅炉?理想的星火,虽未燎原,却已顽强地穿透了迷雾。

镇北城,靖朝与沙俄的谈判在紧张的气氛中展开。沙俄正使戈洛文伯爵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外交官,他态度强硬,坚持要求以北海为界,湖西及勒拿河流域皆归沙俄所有,并强调哥萨克在此地的“发现权”和“实际占领”。

麴义作为靖朝首席谈判代表,毫不退让。他身后的幕僚团队早已准备了充分的依据:从汉唐时期对北海地区的管辖记载,到前朝在此设立行政机构的档案,再到如今北海周边部落对靖朝的归附文书,一应俱全。

“贵使所言‘发现’与‘占领’,实为无主之地方可成立。”麴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北海之地,自古以来便是中国之北疆,史册昭昭,岂容置喙?贵国哥萨克越界筑垒,杀我边民,掠我财物,此乃侵略之行径,何来权利可言?”

谈判桌上,双方唇枪舌剑,据理力争。谈判桌下,麴义的军事部署也从未放松。他故意让沙俄使团“偶然”看到新近抵达镇北城的重型火炮,以及正在进行冬季适应性训练的“快枪营”齐射演练。那密集而精准的火力,给沙俄使团留下了深刻印象。

同时,麴义继续推行他的“堡垒推进”和“羁縻”策略。在谈判期间,靖朝在北海西岸一处险要地点建立“定北城”的前期勘探和物资储备工作悄然启动。而对周边蒙古部落的赏赐和联谊也从未间断,越来越多的部落明确表示效忠靖朝,拒绝向沙俄纳贡。

戈洛文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位靖朝将军不仅战场上是一把好手,在外交和政治上也极难对付。军事上难以取胜,外交上理据不足,盟友正在流失。沙俄国内对东方事务的耐心并非无限,尤其是在欧洲方向面临其他强国压力的情况下。谈判的天平,开始悄然向靖朝倾斜。戈洛文的态度,从最初的咄咄逼人,逐渐转向寻求一个体面的、能保住部分利益的解决方案。

楚骁审阅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奏报,心中勾勒的帝国蓝图愈发清晰。

南洋的海战胜利在他的预料之中,林远志的表现可圈可点。他批复:“善后事宜,依议行之。与荷兰人接触,可保持灵活,然香料主导权,不可轻让。”

朝堂上,程青的宏图与两位皇子的成长让他深感欣慰。这是帝国未来数十年繁荣的保障。他特意召见楚琙,勉励其“戒骄戒躁,多向程卿请教实务”;同时也肯定楚琰在内政上的成绩,提醒其“关注民生,乃为政之本”。

格物院的突破最令他心动。“麒麟”蒸汽机的成功,意味着帝国即将获得超越时代的动力。他下旨重赏所有参与人员,并指示:“‘靖海’舰完工之日,朕当亲临观礼。”对于“飞马”那微不足道的进步,他也给予了口头嘉奖,鼓励其“继续探索”。

北疆的谈判,他授予麴义全权,“底线已定,具体条款,卿可临机决断。”

帝国的力量,在海洋与大陆、朝堂与工坊、外交与军事等多个维度上,稳步增长,而又保持着精妙的平衡。楚骁如同一位最高明的艺术家,在这幅名为“天下”的巨幅画卷上,挥洒着笔墨。他既鼓励勇猛精进的开拓,也强调根基稳固的重要;既重用锐意改革的少壮,也依赖老成持重的重臣;既追求技术的飞跃,也关注社会的稳定。

龙已腾空,俯瞰四海。暗涌虽然潜藏,但在帝国日益深厚的根基与明确的方向面前,都化为了推动其前行的动力。定鼎十六年的春天,帝国的航船,正承载着希望与力量,驶向那日见清晰的、辉煌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