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洒在蛇岛雨林的腐叶地上，却照不亮半分前路的安全。
我紧紧攥着艾西瓦娅的手腕，在月亮之下狂奔，她掌心的冷汗混着腿上的血，黏腻地糊在我手心里。
每跑一步，她被咬伤的大腿就会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像根细针，扎得我心头发紧。
“再撑会儿！前面有片矮树丛，能躲片刻！”我吼着，声音被呼啸的夜风撕得支离破碎。
身后的野狗群还在追，它们的吠叫声像煮沸的开水，咕嘟咕嘟地在林子里炸开。
它们爪子刨过腐叶的“沙沙”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见最前头那只狗粗重的喘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咬上我的脚踝。
我转过身，拿起一根长矛，朝着凌空飞来的野狗投去。
这头野狗应声倒地，长矛贯穿了它的身体！
这时，艾西瓦娅的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往左侧倒去。
我急忙拽住她，却被她带得一个趔趄，膝盖重重磕在一块凸起的树根上，钻心的疼瞬间从膝盖蔓延到腰腹。
她的兽皮衣服裹着的大腿早已被血浸透，此刻又沾了满地的泥，深一块浅一块，像幅狰狞的画。
“我……我没事。”她咬着牙，声音发颤，却还是用没受伤的腿撑着地，硬生生站直了身子。
我不敢停，拖着她继续往前冲。
树枝在夜色里张牙舞爪，好几次刮过我的脸颊，留下火辣辣的疼，额头的冷汗流进伤口里，涩得我睁不开眼。
艾西瓦娅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像台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细碎的呜咽。
她的体重渐渐压在我身上，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却依旧死死攥着我的手，没说一句要放弃的话。
身后的吠叫声突然变了调，似乎有野狗追得太急，撞在了树干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可这短暂的间隙根本不够我们喘息，剩下的野狗依旧紧追不舍。
它们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幽绿的光，像缀在黑夜里的鬼火，死死盯着我们的背影。
“快！矮树丛就在前面！”我指着不远处那片茂密的灌木丛，枝叶交错，足够挡住野狗的视线。
我拽着艾西瓦娅，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往前冲，脚下的腐叶被踩得“噗嗤”作响，好几次差点滑倒，全靠本能稳住身形。
就在我们快要冲进矮树丛时，艾西瓦娅突然“啊”地叫了一声，她的脚踝被一根横生的藤蔓缠住，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我急忙回头扶她，却看见最前头的那只野狗已经扑了过来。
它张开的嘴巴里露出尖利的獠牙，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滚开！”我捡起地上的断枝，朝着野狗的脸狠狠砸去。
断枝“咔嚓”一声断成两截，野狗吃痛，往后退了两步，却依旧龇着牙，喉咙里发出凶狠的低吼。
我趁机拽起艾西瓦娅，将她往矮树丛里推：“你先躲进去！我挡住它们！”
艾西瓦娅却不肯，她死死拽着我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要走一起走！”
可身后的野狗群已经追了上来，我没时间再跟她争执，用力掰开她的手，将她推进灌木丛，自己则转身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野狗群砸去。
“来啊！”我吼着，心里却慌得厉害。
野狗们围着我打转，却没立刻扑上来，似乎在打量我这个“猎物”。
我趁机往后退，一点点挪向矮树丛，就在我快要退进去时，一只野狗突然扑了上来，咬住了我的裤腿。
我用力踹开它，却还是被它扯破了裤脚，小腿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牙印，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快进来！”艾西瓦娅在灌木丛里伸手拉我。
我借着她的力气，猛地钻进了灌木丛。
我们立刻压低身子，屏住呼吸，听着野狗的吠叫声在不远处响起。
它们在矮树丛周围打转，鼻子“咻咻”地嗅着，却始终没找到我们的踪迹。
我靠在艾西瓦娅身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起伏得厉害。
她的脸在月光下白得像纸，嘴唇干裂，却还是伸手碰了碰我的小腿伤口，轻声问：“疼吗？”
我摇摇头，攥紧她的手，哑着嗓子说：“没事，我们安全了。”
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我们沾满血和泥的身上，远处的野狗吠叫声渐渐变小，最后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我们依旧不敢动，只是互相靠着，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至少现在，我们还活着。
我们没敢休息，继续朝着竹林跑去。
竹林里的空间果然很小，野狗们挤在竹林外面，对着我们狂吠，却不敢轻易进来——它们害怕被竹子挡住，失去攻击的优势。
我们靠在一棵竹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艾西瓦娅的脸色已经白得像纸一样，她的大腿伤口还在流血，我赶紧撕下自己的袖子，帮她包扎伤口。
她咬着牙，没发出一声痛呼，只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眼神里满是坚定。
“我们……我们活下来了。”她虚弱地说道，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我点点头，也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一路的艰险，此刻都化作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夜色越来越深，竹林里很安静，只有我们的呼吸声和外面野狗的吠叫声。
我靠在竹子上，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伤口的疼痛也越来越强烈。
但我知道，我们不能睡，必须等到天亮，等到野狗离开，才能继续赶路。
艾西瓦娅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她应该是累坏了。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放心睡一会儿，我守着你。”
她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我握着砍刀，警惕地盯着竹林外面，野狗的吠叫声还在继续。
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凶狠了，或许它们也知道，今晚不可能再伤到我们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星星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我们周围的一小片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了第一声野鸡叫，天快要亮了。
野狗的吠叫声渐渐变小，最后彻底消失了——它们终于离开了。
我轻轻叫醒艾西瓦娅，她睁开眼睛，眼神里还有些迷茫，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它们走了？”她问道。
我点点头，扶着她站起来：“走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她点点头，我们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出竹林。
清晨的阳光洒在雨林里，驱散了夜晚的寒意，也照亮了我们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