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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指挥点内,所有的屏幕都跳动着杂乱的雪花,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袁朗没有看那些失效的屏幕,他的目光落在一个独立的、通过物理线路连接的监视器上。画面来自齐桓头盔上那个独立的录制模块,有些晃动,但足够清晰。

画面中,刘祥跪在地上,四肢的关节都被撬棍砸得变了形,但他抬起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痛苦。

那是一种混合着怜悯和嘲弄的笑容。

然后,那句话从他嘴里吐出,通过电流,清晰地传到袁朗的耳朵里。

“你的『锚点』,也快生锈了。”

袁朗面无表情地按下了通讯器的主开关。

“吴哲。”

“在!”吴哲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一丝急促。

“把现场那个Emp装置,还有刘祥扔掉的那个东西,给我原样打包回来。我要你在一个小时内,把它给我拆开,告诉我那是什么玩意儿。另外,把备用电源室的每一粒灰尘都给我扫一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惊喜。”

“明白!”

“铁路。”

“到!”另一名队员的声音传来。

“把齐桓和许三多带去医疗室,让医生给他们做最全面的检查。尤其是齐桓,我怀疑他有轻微的脑震荡。还有许三多,让他好好睡一觉,这小子今天干得不错。”

“是!”

“最后,”袁朗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把刘祥,带到『白房子』。最高审讯规格,除了我,任何人不准接触。”

“队长,他四肢都废了……”

“那就抬过去。”袁朗的声音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记住,从现在开始,他身上的一根毛,都比你我的命重要。把他给我看住了。”

通讯频道里传来一声响亮的“是!”,随后归于平静。

袁朗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战术地图前。地图上,老A基地的结构图清晰可见。他的手指,最终落在了那个代表着林峰所在特护病房的红点上。

『锚点』……

他咀嚼着这个词,眼神变得幽深。

---

半小时后,老A基地的医疗室内。

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和药用酒精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齐桓赤着上身,一个年轻的军医正小心翼翼地用棉签处理他脖子上那道清晰的红痕。

“嘶……你小子轻点!”齐桓咧着嘴,倒吸一口凉气,“想谋杀你家副队长啊?”

“齐副队,您就忍忍吧。”军医苦着脸,“您这脖子上的软组织挫伤可不轻,对方这一下要是再重点,您的颈椎就得报销了。我这儿给您做冷敷呢,您动来动去,效果就差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啰嗦。”齐桓不耐烦地挥挥手,目光转向隔壁病床。

许三多正趴在床上,背上贴着好几块膏药,一个老成的医生正在给他按摩腰椎。

“嗷——”许三多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脸皱得像个苦瓜。

“忍着点,小子。”老医生手上的力道不减,“你这一下撞得不轻,还好你骨头架子结实,换个人脊椎都得错位。肌肉严重拉伤,这几天你就别想下床了。”

“班长……我没事……”许三多扭过头,看着齐桓,憨厚地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因为疼痛显得有些扭曲。

“没事个屁!”齐桓骂了一句,但语气里却没有多少火气,“你小子,当时脑子里想什么呢?命令忘了?让你待在通风管道里当石头,谁让你跳下来的?还抱着个消防水带,你怎么不抱着个煤气罐下来?”

许三多被骂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道:“我……我看见他要打你……我就……我就下来了……”

“你就下来了?”齐桓气得想笑,“你知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那他妈的是个怪物!一拳能把枪托打碎的怪物!你那小身板,够他一指头戳的吗?”

“可……可我们不是把他抓住了吗?”许三多小声反驳。

齐桓愣住了。

他看着许三多那张认真又有点委屈的脸,半天没说出话来。

是啊,抓住了。

一个几乎打废了他们整个突击小组的怪物,最后是被许三多用最笨、最不讲道理的方式给拖住了,才让他找到了机会。

齐桓叹了口气,靠在床头,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疼。

“你小子……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说你……算了。”他摆了摆手,“这次,算我欠你一条命。以后有事,吱一声。”

许三多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班长,你教的,不抛弃,不放弃。”

“滚蛋!”齐桓笑骂道,“少拿这话堵我。下次再敢不听命令,我亲手把你从老A踹出去,让你回五班修路去!”

虽然嘴上骂着,但齐桓的心里却有些异样。

他回想着战斗的瞬间,刘祥那非人的力量和速度,那种视他们为蝼蚁的眼神。

那不是间谍,也不是特工。

那是一种……更高层级的生物,在俯视着他们。

而他们,老A的精英,引以为傲的格斗术,在那东西面前,脆弱得像纸一样。

如果不是许三多……

他不敢再想下去。

“医生,”齐桓忽然开口,问那个年轻军医,“你见过……那种人吗?就是……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的那种。”

年轻军医一边给他贴上冰袋,一边随口答道:“见过啊,咱们老A不都是吗?队长,还有您,林峰……哦,林峰现在不算。你们的身体数据,在我们医生眼里,个个都是怪物级别的。”

“我不是说我们这种。”齐桓皱起眉,“我是说,真正的怪物。骨头比钢板还硬,速度比猎豹还快,一拳能把人打飞的那种。”

军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齐副队,您是不是电影看多了?人体是有极限的,肌肉纤维的强度,骨骼的密度,神经反应的速度,都是有上限的。您说的那种,已经脱离生物学的范畴了。”

齐桓沉默了。

是啊,脱离了生物学的范畴。

可他今天,就亲手跟一个脱离了生物学范畴的家伙,打了一架。

---

『白房子』。

这是老A基地里一个非正式的称呼,指的是地下三层的一间特殊审讯室。

这里没有任何窗户,墙壁、天花板、地板,都是用一种能吸收声波和电磁波的特殊复合材料制成,颜色是令人压抑的纯白。

房间中央,一张白色的金属桌,两把白色的金属椅。

刘祥被固定在一把特制的椅子上,四肢被合金镣铐锁住,断裂的骨骼已经被军医做了简单的固定,但疼痛显然还在持续,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得可怕。

审讯室的门开了,袁朗走了进来,手上没有拿任何文件或记录工具。

他在刘祥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审讯室里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十分钟后,刘祥先开口了。

“你们这里,连杯水都没有吗?我的待客之道,可比你们周到多了。”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调侃。

“你的厨房里,有三种慢性毒药,两种神经毒素,还有足够炸掉半个食堂的固态炸药。”袁朗的语气平淡无奇,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实,“你的待客之道,确实很『周到』。”

刘祥笑了笑:“职责所在,身不由己。”

“职责?”袁朗身体微微前倾,“你的职责是什么?潜伏三年,每天炒菜颠勺,把自己的手艺练得比炊事班长还好,就是为了今天,冲进备用电源室,激活一个不明装置,然后束手就擒?”

“不然呢?”刘祥反问,“你觉得我应该做什么?窃取你们的基地部署图?还是暗杀你们的高级指挥官?那些东西,有意义吗?”

“什么才叫有意义?”

“比如,和你现在这样,面对面地聊聊天。”刘祥看着袁朗,眼神里带着一种奇怪的探究,“让我亲眼看一看,被选中的『守墓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守墓人?”袁朗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你们守着一座坟墓,一座你们自己都不知道里面埋着什么的坟墓。”刘祥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你们每天训练,流血,牺牲,告诉自己是为了保家卫国。但你们守护的,不过是一个正在腐朽的梦,一个即将醒来的噩梦。”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袁朗说。

“你会懂的,很快。”刘祥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袁朗,看向了他身后的某个方向,“当『锚点』开始生锈,固定的就不再是航船,而是不断下沉的棺材。你们所有人,都在这口棺材里,陪着它一起下沉。”

袁朗沉默了。

他发现,自己所有的审讯技巧,在刘祥面前都失效了。

威胁、利诱、心理压迫……这些对一个将自己视为殉道者的人来说,毫无用处。

他不是来窃取情报的。

他更像一个信使,一个专门来传递末日预言的信使。

而他传递信息的对象,就是自己。

---

与此同时,在基地的另一端,吴哲的电子实验室内。

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吴哲戴着护目镜,正用一把精密的激光切割笔,小心翼翼地拆解着那个从现场带回来的黑色装置。

装置的外壳是一种未知的合金,密度极高,常规的工具根本无法破开。

“成分分析出来没有?”吴哲头也不抬地问。

“出来了!”旁边一名技术员扶了扶眼镜,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头儿,这……这玩意儿的外壳,含有超过百分之十的……锇!还有一些我们数据库里完全没有记录的稀有同位素。这东西,根本不是地球上的技术能造出来的!”

吴哲手上的动作一顿。

“把那个刘祥扔掉的小玩意儿,也给我分析一下。”

“那个已经分析完了。”技术员的表情更加古怪,“那不是通讯器,也不是引爆器。它的结构……更像是一个接收器,一个……生物信号接收器。”

“接收器?”吴哲皱起了眉,“接收什么信号?”

“不清楚,它的核心模块被物理加密了,我正在尝试破解。但是,根据它的能量回路和天线模式判断,它监测的是一种非常微弱,但持续存在的生命信号。而且,它的监测范围极小,不会超过五百米。”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疗官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份密封的文件袋。

“吴哲!袁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刘祥的血液分析报告,最高优先级!”

吴哲放下工具,接过文件袋,迅速撕开。

报告不长,只有两页,但他看得极慢,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怎么样?”旁边的技术员忍不住问道。

吴哲没有回答,他将报告放在桌上,快步走到另一台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

屏幕上,无数代码飞速闪过。

最终,一张三维人体结构图出现在屏幕中央。

“头儿,这是……”

“林峰的生理数据模型。”吴哲的声音有些干涩,“把他受伤昏迷前,最后一次体检的所有数据,和现在维生系统上的实时数据,全部导入,进行比对。”

“比对什么?”

“生命信号的波动频率,找出那个最稳定,从未改变过的核心频率。”

技术员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执行了命令。

庞大的数据流开始涌入模型,进行复杂的运算。

吴哲则死死地盯着那份血液报告。

报告上,几个词被红笔圈了出来:『细胞线粒体异常增殖』,『染色体端粒急速缩短』,『非标准蛋白质合成』……

结论部分写着:该个体,正在经历一种不可逆的、加速的细胞衰变。他的身体,像一个功率被开到最大的引擎,正在疯狂燃烧自己的生命。他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他是一个消耗品。

一个……生物兵器。

“头儿!出来了!”技术员忽然喊道。

吴哲猛地回头。

电脑屏幕上,经过无数次比对和过滤,最终留下了一段极其稳定的,如同心跳般规律的信号波形。

“把那个接收器的信号特征码调出来,和这个波形进行匹配。”吴哲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是!”

技术员将两段数据拖到同一个窗口。

匹配程序启动。

进度条走到了百分之百。

屏幕上,弹出了一个绿色的对话框。

『信号源匹配度:99.99%』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

吴哲看着屏幕上那两段完美重合的波形,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那个装置,那个刘祥拼死也要激活的装置,监测的不是他自己,也不是什么设备。

它监测的,是林峰!

或者说,是昏迷中的林峰,体内那个从未改变过的,最核心的生命信号!

刘祥潜伏三年,不是为了偷东西,也不是为了杀人。

他就是一颗棋子,一颗被送到棋盘最中心位置的棋子。

他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地靠近林峰,然后,被抓住。

被抓住,才能被带进这个防卫最森严的基地。

被带进来,他身上的那个“接收器”,才能在最近的距离,确认那个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信号源”。

“我明白了……”吴哲喃喃自语,“我全明白了……”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内部电话。

“接袁队!立刻!马上!”

---

『白房子』内。

袁朗手腕上的战术手表,忽然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震动。

他看了一眼,是吴哲发来的最高优先级的加密信息。

他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刘祥。

刘祥脸上的笑容依旧。

“看来,你的技术人员,比我想象的要快一点。”

袁朗没有理会他,他点开信息,快速地浏览着。

吴哲的报告,简洁明了。

一:那个装置是生命信号监测器,目标,林峰。

二:刘祥是生物兵器,正在“恶化”和“衰变”。

两份报告,像两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袁朗脑中所有锁死的疑团。

他终于明白了刘祥所有故弄玄虚的话。

『守墓人』……

『锚点』……

『下沉的棺材』……

敌人派遣刘祥,根本不是为了情报。

他们是在“探病”。

探望那个他们既渴望又恐惧的,沉睡在“坟墓”里的东西。

而林峰,就是那座“坟墓”。

刘祥,就是那个伸进坟墓里,确认棺材有没有腐烂的探针!

老A基地,不是堡垒。

是风暴的中心。

袁朗关掉战术手表,缓缓站起身,重新走到刘祥面前。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困惑,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平静。

“『锚点』,指的不是林峰,对吗?”

刘祥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袁朗没有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指的是林峰体内的某个东西。一个让你们害怕,又让你们垂涎的东西。它现在出了问题,所以你们派你来确认。”

“你,就像一根温度计。你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地靠近热源,然后让你的主人,读出你身上的刻度。”

袁朗俯下身,凑到刘祥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锚点』没有生锈。生锈的,是你这根温度计。”

“你被改造成这个样子,你的身体正在崩溃。你不是来传递情报的,你是来当祭品的。告诉我,当你的身体彻底崩溃时,会发生什么?一场爆炸?还是一场……瘟疫?”

刘祥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他脸上的平静和嘲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恐和狂热的神情。

“你……你怎么会……”

“回答我的问题。”袁朗的声音冷得像冰。

刘祥忽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被锁在椅子上,身体却像筛糠一样抖动。他的皮肤下面,似乎有无数条虫子在蠕动,青黑色的血管一根根暴起。

“晚了……太晚了……”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嘴角溢出黑色的泡沫。

“什么晚了?!”袁朗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读数……已经传回去了……”刘祥抬起头,一双眼睛变得赤红,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欢迎来到……新世界。”

话音刚落,他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但袁朗知道,这绝不是结束。

他手腕上的战术手表,再次疯狂地震动起来。

这一次,是来自基地最高指挥中心的,全员红色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