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冷箭来得又快又急,箭簇泛着幽蓝寒光,显是淬了剧毒。林惊澜离得最近,不假思索纵身扑上,龙泉剑化作一道白练横空斩落。的一声脆响,箭矢断为两截,但箭簇余势未消,仍擦着永乐帝肩头飞过,龙袍顿时裂开一道口子。
护驾!太子朱高炽厉声喝道,三百御林军立刻结成圆阵,将皇帝团团护住。
林惊澜目光如电,望向冷箭来处——神道尽头的一株古柏上,一道黑影正悄然隐去。是程济!他足尖一点就要追击,却被柳如絮拉住:惊澜,你看地宫!
只见方才激战中崩塌的地宫入口处,烟尘突然剧烈翻涌,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欲破土而出。地面开始震颤,享殿残垣断壁上的瓦砾簌簌滚落。
不好!洪七公灌了口酒,竹棒重重顿地,那幽冥令虽毁,但龙脉已开始转动!
永乐帝闻言色变:龙脉乃大明国运所系,绝不容有失!他转向太子,炽儿,你速回城督战,务必守住内城!
太子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笛声,如泣如诉,摄人心魄。随着笛声响起,那些倒在地上的石像生竟又颤动起来,碎石纷纷滚落,露出内里黝黑的金属骨架!
是朱文奎!柳如絮指向地宫方向。烟尘中,朱文奎手持一管骨笛,正阴冷地注视着这边。他身旁站着刘瑾,那老太监此刻哪有半分谄媚之态,眼中精光四射,俨然一派宗师气度。
陛下,刘瑾阴恻恻地道,老奴伺候您二十年,今日也该有个了断了。
洪七公呸了一声:阉狗!老叫花子早就看出你不是好东西!竹棒一摆,便要上前。
刘瑾却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物——正是半块青铜令牌!幽冥令虽毁,但这尚在。他阴笑道,足够完成龙脉逆转了!
朱文奎笛声陡然转急,那些金属骨架的石像生顿时暴起,朝御林军扑去!这些怪物力大无穷,刀剑难伤,转眼间就有十余名士兵被撕成碎片!
保护皇上!林惊澜与柳如絮双剑合璧,拦住两具石像。龙泉剑与白绫配合无间,终于将一具石像的头颅斩下。但那无头石像仍不停止,双臂如风车般抡转,逼得二人连连后退。
混乱中,刘瑾与朱文奎已退入地宫。洪七公见状大急:不能让他们得逞!他竹棒连点,放倒三具石像,自己也挨了一记重击,口吐鲜血。
七公!林惊澜飞身来救,却被另一具石象拦住。眼看洪七公就要命丧石像之手,一道白影突然从天而降,短剑如电,精准刺入石像眼窝——是白玉堂!
老叫花子,你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吧?白玉堂嘴上调侃,手上却不慢,短剑连闪,又解决一具石像。
洪七公抹去嘴角血迹:白小子,你再晚来半步,就只能给老叫花子收尸了!
有了白玉堂加入,局势稍缓。林惊澜趁机退到永乐帝身旁:陛下,地宫凶险,请速离此地!
永乐帝却沉声道:朕乃天子,岂能坐视龙脉被毁?他转向纪纲,纪爱卿,你率军挡住这些怪物。林卿,柳姑娘,随朕入地宫!
父皇!太子急道,儿臣愿代您前往!
永乐帝拍了拍太子肩膀:金陵城不能没有主事之人。说着解下腰间龙渊剑递给林惊澜,此剑乃太祖所赐,可斩妖邪。朕今日将它赐予你,务必阻止逆贼!
林惊澜双手接过龙渊,只觉剑身温热,似有灵性。他郑重点头:臣万死不辞!
当下计议已定:太子率军回城抵御北元;纪纲带人牵制石像;林惊澜、柳如絮、洪七公与白玉堂护送皇帝进入地宫。
地宫入口幽深曲折,石阶上布满青苔,湿滑难行。壁上长明灯泛着惨绿光芒,照得人脸阴森可怖。越往深处,空气越发浑浊,夹杂着一股腐朽气息。
小心机关。洪七公竹棒在前探路,幽冥教最擅这些鬼蜮伎俩。
果然,刚转过一道弯,前方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个丈余宽的深坑!白玉堂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险些坠下的柳如絮。坑底寒光闪烁,竟是密密麻麻的倒刺!
雕虫小技。白玉堂折扇轻摇,从袖中甩出一条飞爪,精准勾住对面石壁,我先过去。他身形如燕,借力飞渡,眨眼间已到对岸。
众人依次渡过,继续前行。忽然,前方传来轻响,两侧墙壁竟缓缓合拢!
断龙石!永乐帝变色,快走!
众人发足狂奔,就在巨石即将合拢的刹那,洪七公竹棒一撑,硬生生延缓了一息。林惊澜趁机将柳如絮推出,自己却被困在内侧!
惊澜!柳如絮大急,玄阴掌力猛拍巨石,却只震落些许碎石。
别管我!林惊澜的声音隔着巨石传来,保护皇上!我另寻出路!
永乐帝沉声道:柳姑娘,大局为重。柳如絮含泪点头,只得随众人继续前进。
却说林惊澜被困在石道中,四顾无路,只得反向而行。拐过几个弯后,前方竟出现一丝亮光。他小心翼翼靠近,发现是间石室,室顶有个碗口大的通风孔,月光斜斜洒入。
石室中央摆着具青铜棺椁,棺盖半开,内里空空如也——想必就是建文帝的灵柩。棺旁石壁上刻满古怪符号,正是那种双剑标记。林惊澜走近细看,发现符号排列似有规律。
这是...八卦方位?他想起父亲补遗中的记载,试着以龙渊剑轻触符号。当剑尖点到位时,石壁突然移开,露出条狭窄暗道!
暗道尽头是间更大的石室,四角各立着一尊青铜人像,手持长戟,作守卫状。室中央是个圆形石台,台上刻着精细的山川地形——赫然是金陵城及周边地貌!
这就是龙脉枢纽?林惊澜正自惊疑,忽听石台后传来人声。他屏息靠近,发现是刘瑾与朱文奎正在争执。
少主,阴符给我!刘瑾声音急切,再不启动阵法就来不及了!
朱文奎冷笑:义父,你瞒得我好苦!父皇根本没死,这些年一直被你藏在暗室疗伤,是不是?
胡说!刘瑾厉声道,建文帝早已...啊!他突然惨叫一声,胸口透出一截剑尖!
朱文奎缓缓抽出染血的短剑:义父,你老了。他踢开刘瑾的尸体,从对方手中夺过阴符,从今往后,幽冥教由我一人执掌!
林惊澜看得真切,那阴符正是司礼监令牌的另一半!朱文奎将阴符放入石台中央的凹槽,整个石室顿时震动起来。石台上的山川模型开始缓缓转动,河流改道,山势移位!
龙脉逆转,大明气数已尽!朱文奎仰天狂笑,待北元破城,我便以建文帝之子的身份登基,哈哈哈!
林惊澜不及多想,龙渊剑化作流光,直取朱文奎后心!朱文奎似有所觉,侧身避过,短剑反撩,两剑相击,火花四溅。
林惊澜?朱文奎狞笑,来得正好!正缺两仪真气完成最后一步!
他短剑突然变招,剑势如狂风暴雨,竟似同时从八个方位刺来!林惊澜认出这是幽冥教绝学八荒夺命剑,当下凝神应对,龙渊剑使出一招日月同辉,剑光如幕,将攻势尽数挡下。
二人剑来剑往,转眼间已过三十余招。朱文奎内力阴寒,每一剑都带着刺骨寒气;林惊澜则以两仪真气相抗,龙渊剑在手中越发灼热,竟将侵入体内的寒气一一化解。
激斗中,石台转动越来越快,模型上的金陵城墙已出现裂痕。林惊澜心知不妙,突然变招,使出父亲补遗中记载的一式重剑无锋。龙渊剑看似缓慢,实则蕴含无穷后劲,朱文奎一时不察,被震退三步!
好剑法!朱文奎嘴角溢血,却阴笑道,可惜晚了!他猛地按下石台边缘一个隐蔽机关,四尊青铜人像突然活了过来,长戟齐出,将林惊澜团团围住!
这些铜人力大无穷,招式古朴却威力惊人。林惊澜左支右绌,转眼间已添数道伤痕。最险的一戟擦着他咽喉而过,留下一道血痕。
哈哈哈!朱文奎狂笑,好好享受吧!我去迎接父皇了!说着就要离开石室。
就在此时,石室大门突然爆裂,一道白影飞掠而入——是柳如絮!她身后跟着洪七公、白玉堂和永乐帝。
惊澜!柳如絮见爱人遇险,玄阴掌力澎湃而出,竟将一尊铜人暂时冻住!
朱文奎见势不妙,转身欲逃。洪七公竹棒横扫:哪里走!棒影如山,拦住去路。朱文奎短剑急刺,却被白玉堂从旁偷袭,短剑刺入后心!
朱文奎踉跄几步,竟不顾伤势,扑向石台,既如此...同归于尽吧!他全力一掌拍向阴符,整个石台顿时剧烈震动,模型上的山脉开始崩塌!
龙脉要毁了!永乐帝惊呼。
林惊澜突然想起什么,大喊道:如絮,合璧!
二人同时运转《两仪参同契》与《玄阴诀》,双剑齐出,剑气如虹,直击阴符!阴阳二气交汇,阴符承受不住,轰然炸裂!
冲击波将所有人掀翻在地,石台停止了转动。朱文奎倒在血泊中,狞笑道:晚了...北元大军已经...话未说完,便气绝身亡。
尘埃落定,林惊澜扶起柳如絮,二人均受了不轻的伤。洪七公与白玉堂也各自挂彩,唯有永乐帝被众人护住,安然无恙。
陛下,龙脉暂时稳住了。林惊澜喘息道,但金陵城...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石室顶部开始崩塌,巨石纷纷坠落。
不好!洪七公大叫,地宫要塌了!快走!
众人仓皇逃出石室,沿着来路狂奔。身后通道不断塌陷,仿佛有洪荒巨兽在追赶。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出口时,一块万斤巨石轰然砸下,彻底封死了去路!
完了...白玉堂脸色惨白,出不去了...
柳如絮突然指向右侧:那里有光!果然,石壁上有一道裂缝,月光正从外面透入。
林惊澜运起全身内力,龙渊剑狠狠劈向裂缝。的一声,石壁破开个缺口,众人鱼贯而出。
重见天日,才发现已身处孝陵后山。远处金陵城内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更可怕的是,长江方向竟出现无数战船,黑压压如乌云压境!
是北元水师!永乐帝面色铁青,他们竟绕过镇江防线...
突然,一道烟花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开,化作一条金色巨龙图案——这是明军最高级别的求救信号!
内城危矣!洪七公急道,老叫花子先去探路!说着纵身跃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林惊澜刚要说话,忽听身后地宫废墟中传来异响。他警觉回头,只见碎石翻动,一只枯瘦的手破土而出——那手上戴着的,赫然是建文帝的扳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