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呼啸的狂风,身体在失重中急速下坠,冰冷的寒意刺透骨髓。 秦瑶紧紧抓住韩沐的手臂,另一只手试图挥剑插入岩壁减缓坠势,但下坠的速度太快,岩壁湿滑陡峭,剑尖只能划出一串刺目的火星,根本无法着力!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仿佛要被这深渊彻底吞噬。
“抓紧我!”秦瑶厉喝一声,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内力疯狂运转,流云袖灌注真气,如两道白练般向上猛地挥出,并非为了攀附(那已不可能),而是试图搅动气流,略微改变下坠的轨迹和姿态,用自己的后背迎向未知的底部!
韩沐也强提一口真气,配合秦瑶的动作,尽量蜷缩身体,减少冲击。
不知下坠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轰隆!!!”
一声巨响,伴随着刺骨的冰冷和巨大的冲击力!两人重重砸入水中!巨大的水花溅起数丈高!
是水!崖底竟然是一个深潭!
冰冷的潭水瞬间淹没两人,巨大的冲击力让秦瑶眼前一黑,喉头一甜,险些昏死过去,全身骨骼如同散架般剧痛。韩沐更是直接喷出一口鲜血,伤上加伤。
求生的本能让他们拼命挣扎着浮出水面。刺骨的寒意几乎冻僵血液,潭水漆黑,深不见底。两人贪婪地呼吸着冰冷潮湿的空气,剧烈地咳嗽着,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恍惚。
“还……还活着……”韩沐声音颤抖,虚弱不堪。
秦瑶抹去脸上的水珠,强忍剧痛,迅速环顾四周。借着微弱的天光,隐约可见这是一个被陡峭崖壁环抱的幽深寒潭,面积不大,四周是光滑如镜、长满青苔的岩壁,高不可攀。潭边有一小片碎石滩。
“先上岸!”秦瑶搀着韩沐,奋力向岸边游去。
爬上冰冷的碎石滩,两人几乎虚脱,瘫倒在地,剧烈喘息。秦瑶不顾自身伤势,立刻检查韩沐的状况。他内腑受创极重,肋骨折断,气息微弱,加之寒潭冰水一激,已是命悬一线。
“必须立刻疗伤驱寒!”秦瑶咬牙撑起身体,将韩沐拖到一处背风的岩石后。她试图运功生火,却发现内力几乎枯竭,连一丝火星都难以催动。储物袋中的火折子等物也早已在坠落和水中遗失。
真是山穷水尽!
夜色渐深,崖底寒气越来越重,如同冰窖。若无法生火取暖、烘干衣物,不等追兵找到,他们就会冻死在这里!
秦瑶心中焦急,目光再次扫视这片绝地。突然,她发现不远处崖壁下方,似乎有一个被藤蔓遮掩的、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裂缝中,隐约有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月光的暖黄色光晕透出!
有光?!这绝壁之下,难道另有洞天?!
一线希望燃起!秦瑶强撑着重伤之躯,搀起意识已有些模糊的韩沐,踉跄着走向那道裂缝。
拨开厚厚的藤蔓,一个狭窄的洞口呈现眼前。暖黄的光晕正是从洞内深处传来,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硫磺气味?
秦瑶心中警惕,但此刻已无选择。她示意韩沐噤声,自己率先侧身钻入洞口。洞内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眼前景象,让见多识广的秦瑶也怔住了!
洞内并非想象中野兽巢穴,而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溶洞!溶洞顶端垂下无数钟乳石,发出莹莹白光,照亮了整个空间。洞中央,有一个不大的温泉池,池水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硫磺气味正是由此而来。温泉周围,竟然生长着一些喜暖的奇异花草,甚至还有一小片干燥的、铺着干草的空地,空地角落堆放着一些简单的石碗石罐,似乎曾有人在此居住!
最令人震惊的是,溶洞一侧的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案!那字迹、那图案的风格……秦瑶一眼就认出,与莲华宗遗迹中的刻纹同出一源!只是更加古老、更加深奥!
这里是一处与世隔绝的莲华宗秘密潜修之地?!
“天无绝人之路……”秦瑶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激动。她立刻将韩沐扶到温泉边。温热的池水驱散着刺骨的寒意,富含矿物质的泉水似乎对伤势也有微弱的滋养之效。
她先喂韩沐喝下几口温水,然后利用洞内现成的干草和找到的火石(显然是前人遗留),终于生起了一堆篝火。温暖的火焰驱散了洞内的阴寒,也带来了光明和希望。
秦瑶顾不上休息,立刻为韩沐处理伤势。温泉清洗伤口,洞内找到的、带有微弱药性的草药捣碎外敷,又辅以内力疏导。忙活了近一个时辰,韩沐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沉沉睡去,脸色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直到此时,秦瑶才松了口气,瘫坐在火堆旁,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她自己也受了不轻的内伤,需要调息。
然而,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些刻满文字图案的石壁。
借着火光,她仔细辨认。上面记载的,并非武功心法,而是一些极其深奥的医药原理、炼丹术、以及……关于各种奇毒、蛊术的破解之法!其中,赫然就有关于“蚀心蛊”的详细记载和解法!
“蚀心蛊,以怨念为引,地脉阴气为食,母体需至阴之地滋养……破解之法,需以至纯阳和之气冲刷,辅以‘清心玉莲’之精华为引,可化其戾气,断其根源……”
清心玉莲!他们千辛万苦寻找的解毒圣药,竟是破解此蛊的关键之一!而“至纯阳和之气”……秦瑶的目光看向了那眼咕嘟冒泡的温泉,这温泉源自地热,或许就蕴含着一丝地脉阳和之气?
难道……这处秘境,竟是莲华宗前辈为了应对类似“蚀心蛊”这等邪术而准备的后手?那“主上”引他们来此,真正的目的,莫非与此有关?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秦瑶的心神。她终于明白,那“主上”对莲华宗如此了解,对流云袖如此关注,或许……他真正想借助的,并非《星陨秘典》,而是这处秘境中,莲华宗专门为了克制星陨阁邪术而留下的真正传承!而自己和韩沐,阴差阳错,竟真的找到了这里!
生路,或许就在这石壁之上!
秦瑶压下心中的激动,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实力,参悟石壁上的秘法,尤其是那“化毒篇”与“引气诀”,这可能是他们对抗星陨阁、解救翟月清、乃至为母亲报仇的关键!
她盘膝坐在温泉边,一边运功疗伤,一边凝神记忆、参悟石壁上那些深奥的文字和图案。
崖底秘境,绝处逢生。 一场意外的坠落,却揭开了更深层次的恩怨与希望。而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参悟传承需要时间,而星陨阁的搜捕,绝不会停止。他们必须争分夺秒!
洞外,夜色深沉;洞内,篝火跳跃。秦瑶的侧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无比坚毅。新的征程,在这与世隔绝的秘境中,悄然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