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撕裂皮肉的闷响让许明夏心脏骤停。她眼睁睁看着陈铁柱左臂爆出一团血花,高大的身躯踉跄着后退两步,却硬是没倒下。
柱子!她抓起地上染血的刺刀就要往前冲。
水生死死拽住她的衣角:许医生别去!陈队长在打手势!
许明夏定睛一看,陈铁柱确实在用右手做战术手势——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绕后夹击!她立刻会意,拉着水生匍匐向侧面土坡移动。每爬一步,小腿的伤口都像被烙铁灼烧,但她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陈默言显然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他优雅地推了推金丝眼镜,枪口冒着青烟:陈队长,久仰。我哥哥常提起你。
你哥在哪?陈铁柱捂着流血的手臂,声音低沉如雷。
谁知道呢?陈默言轻笑,也许正带人抄你们后路?
许明夏已经爬到最佳位置。她看到陈铁柱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他在阻止她开枪!只见他慢慢直起身,像头受伤的猛虎般盯着猎物:你和你哥...长得真像。
除了这个。陈默言亮出手腕上的樱花纹身,他选择了你们,我选择了帝国。
你错了。陈铁柱突然笑了,他选择的是中国。
这句话像按下了某个开关。陈默言脸色骤变,举枪就要射击!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从侧面传来——子弹精准地打飞了他的眼镜!
不许动!许明夏的枪口稳稳指向他眉心。
几乎同时,灌木丛中窜出十几个游击队员,将剩余日军团团围住。而更令人震惊的是,陈默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陈默言身后,手枪顶着他后心!
游戏结束,弟弟。陈默函的声音冷得像冰。
月光下,这对孪生兄弟如同镜子的两面。同样的轮廓,同样的金丝眼镜,却因截然不同的选择走向命运的两极。陈默言突然笑了:哥哥还是这么狡猾...假装中计引我出来?
是你太自负。陈默函的枪纹丝不动,以为能挑拨我们?
许明夏趁机跑到陈铁柱身边。子弹贯穿了上臂肌肉,没伤到骨头,但血流得很凶。她撕开衬衫下摆紧急包扎,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他滚烫的皮肤。
疼就叫出来。她小声说。
陈铁柱嘴角抽了抽:比起你配的药...差远了。
另一边,兄弟对峙进入白热化。陈默言突然用日语快速说了句什么,原本投降的日本兵猛地暴起反抗!混乱中,陈默言一个肘击撞开兄长,转身就往树林里逃!
拦住他!陈默函大喊。
许明夏抓起地上的步枪,三点一线瞄准那个飞奔的背影。就在扣动扳机的刹那,一只手按下了枪管——是陈铁柱。
让他跑。他低声道,我们跟上去。
这个决定看似荒谬,但许明夏立刻明白了其中深意——重伤的陈默言一定会去找幕后主使!
战斗很快结束。游击队牺牲两人,重伤五个,全歼日军小队。许明夏忙着处理伤员时,陈默函走了过来:抱歉连累大家。
你早知道他会出现?许明夏手上不停。
只是猜测。陈默函摘下沾血的眼镜,樱花计划的核心就是让我们互相猜疑。
许明夏想起那张伪造的照片:所以他故意模仿你的笔迹...还让人假扮老周?
不止。陈默函苦笑,过去三个月,他至少冒充我七次。
这个数字让许明夏倒吸冷气。她正想追问细节,水生慌慌张张跑来:许医生!陈队长发烧了!
临时病房里,陈铁柱面色潮红地躺在门板上,额头滚烫。许明夏检查伤口时发现边缘已经泛紫——子弹上淬了毒!
需要立刻清创。她声音发紧,但麻药都用完了...
直接来。陈铁柱睁开眼,瞳孔因高热微微扩散,又不是第一次。
许明夏咬咬牙,让水生按住他的肩膀。当手术刀划开发炎的组织时,陈铁柱全身肌肉绷紧如铁,却硬是没哼一声。汗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滚落,砸在许明夏手背上,烫得惊人。
快好了...她轻声安慰,镊子探入伤口寻找弹头。
陈铁柱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如果...我撑不住...
没有如果。许明夏厉声打断,你答应过要听我的答案。
这句话像一剂强心针。当啷一声,染血的弹头落入搪瓷盘。许明夏迅速清理毒素,敷上特制的蛇药。整个过程中,陈铁柱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她的脸。
夜深了。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篝火偶尔爆出几点火星。许明夏正在整理药材,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他睡了?陈默函递来一杯热茶。
许明夏接过茶杯,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们兄弟为什么...
走向不同道路?陈默函望着跳动的火焰,我们十二岁被不同人家收养。我去上海投奔亲戚,他被日本商人领养。他苦笑,再见面时...已经是敌人了。
许明夏想起那张照片上并肩而立的三人:那第三个穿白大褂的是...
特高课医疗班的负责人。陈默函眼神骤冷,樱花计划的真正策划者)
正说着,水生急匆匆跑来:不、不好了!陈队长不见了!
两人冲进病房,只见门板上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张字条:「追踪目标 勿忧」。许明夏气得把字条揉成一团:这个倔驴!伤口会感染的!
陈默函却若有所思:他留了记号。
果然,在门板边缘刻着一个小小的箭头和数字「3」——这是他们小队的暗号:三小时后在3号地点汇合!
等待的三小时像三年那么长。许明夏不断检查怀表,药箱整理了三遍又打乱。当时针指向凌晨四点时,营地外终于传来动静——是水生搀扶着浑身是血的陈铁柱回来了!
柱子!许明夏冲过去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没事...不是我的血。陈铁柱气喘吁吁,找到他们老巢了...在废弃煤矿。
原来他一路追踪血迹,发现了藏在矿井下的日军秘密据点!更惊人的是,那里正在组装某种新型毒气装置!
必须马上端掉它。陈默函立刻起身,我去联系军统支援。
来不及。陈铁柱摇头,明天就要运往前线了。
三人对视一眼,瞬间达成共识——必须连夜行动!但游击队刚经历恶战,能作战的不到十人...
智取。许明夏突然说,我可以假装被俘。
不行!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许明夏却已经拿出那张伪造的照片:既然他们认为我是成员...何不将计就计?
这个计划大胆的计划让所有人沉默。最终陈铁柱握住她的手:一起去。他的掌心粗糙温暖,要死一起死。
这句不像情话的情话,让许明夏眼眶发热。她轻轻回握:谁说要死了?我可是要活着听某个问题的答案呢。
黎明前的黑暗中,一支小队悄悄向煤矿进发。领头的陈默函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矿井口晃动的黑影:有人出来了!
借着月光,他们看清那是一队日军押送着几个囚犯——而最后一个佝偻的身影,手腕上赫然纹着带血的樱花!
是...我弟弟?陈默函声音发颤。
更令人震惊的是,囚犯队伍最后方,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举着怀表计时——正是照片上第三个人!他似乎在进行某种残酷的人体实验...
就在这时,矿井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剧烈的咳嗽与惨叫!白大褂男人脸色大变,转身就往里冲——毒气装置泄漏了!
混乱中,一个囚犯挣脱束缚扑向守卫,夺枪射击!虽然很快被击倒,但足够让其他囚犯四散奔逃。那个疑似陈默言的身影踉跄着摔进灌木丛,正好滚到小队藏身处附近!
月光下,他们看清了这个人的脸——确实是陈默言,但右眼已经成了血窟窿,半边脸布满可怕的化学灼伤!
哥...哥...他嘶哑地呼唤,杀了我...
陈默函的手枪举起又放下,最终变成搀扶的动作:解药在哪?
没...没有解药...陈默言突然抓住兄长衣领,快走...十分钟后...整个煤矿都会...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打断了他的话!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方圆数里,冲击波掀翻了小队藏身的灌木丛。等他们爬起来时,矿井口已经塌陷,熊熊烈火中隐约可见那个白大褂男人疯狂挥舞手臂的身影...
樱花计划...奄奄一息的陈默言突然诡异地笑了,还没结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