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分钟，全场寂静无声。
三分钟后，我终于反应过来。
“啥？？？？”
墨痕雨的表情也变得微妙无比。
她的双手一左一右地悬在半空，像是搞不清该放哪儿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干巴巴地朝我投来一个无奈的眼神：“忘了说……不知为什么，从昨天开始这孩子就特别黏我。”
“那个……珍珍。”她试图轻轻地将小女孩从怀里拉开，同时用耐心又温柔的语气开导道。
“你应该叫我‘姐姐’，不是‘妈妈’。”
“妈妈。”小丫头不管不顾的抱着她不放，还用一种淡定的语气撒起娇来。
“聂先生说，要把姐姐抓来给珍珍做妈妈。”
“哦——”
我拖着长音冷笑了一声，目光幽深地看向不远处的聂风行，语气温柔中带着杀意。
“小雨，准备好转移吧，我今天打算杀人祭天。”
“月天你冷静点……”墨痕雨吓得用一只手拉住我，另一只手则努力安抚怀里的珍珍，“珍珍乖，一会儿姐姐陪你玩好不好？”
聂风行像是找到了乐子似得，一边慢悠悠地靠近，一边笑着调侃：
“珍珍啊，我不是说了要低调点吗？你可别忘了，怪物小姐身边可有一条疯……狗……”
他话没说完，就被珍珍用战镰给怼了回去。
那银光一闪的镰刀，几乎贴着他的鼻尖掠过，吓得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脸色也一瞬间变了。
“你干什么？”他皱眉盯着珍珍，语气开始带上压制，“疯了么？”
珍珍面无表情地紧握镰刀，用那毫无波动的语气回击道：“聂先生，是变态。”
后者的脸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扭曲，“你这家伙……老子白养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居然还是她比较好？！”
“变态，离妈妈远一点。”珍珍再次举起镰刀。
聂风行仿佛胸口被谁射了一箭，捂着心口踉跄退开，“你这小白眼狼……”
就在他遭遇人格暴击的时候，珍珍已经把镰刀收了回去，然后毫不犹豫地又一头扎回了墨痕雨的怀里，还发出了“噗”的一声音效。
看着此景，我的心情顿时大好。
出于恶趣味，我凑上去对着小丫头笑着打了个招呼：“珍珍乖，快看这边，是爸爸哦～”
珍珍抬起头，用她那标准的“冷感小萝莉脸”看着我，“珍珍不需要爸爸……”
我：“那我……我是……”
珍珍认真看了我两秒，然后面无表情地给出了定论：“哥哥。”
“可你叫‘妈妈’的这个美女是我老婆诶！”
我边说着边伸手去搭墨痕雨的肩。
结果珍珍一个扭身就把少女扭到了一边。
“哥哥，变态！”
小丫头看我的目光，冷漠得仿佛在看某种街边垃圾，和刚刚看聂风行时如出一辙。
我：“……”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就被一个小萝莉当场宣判死刑了？
还是说在这孩子眼里，只要是男性就都是“变态”？
这种反应我只在一种人身上见过：家里有待嫁女儿的老父亲。
墨痕雨一脸无奈地看着怀中的小女孩，语气尽量放柔：“你为什么想让我做你的妈妈？”
“因为珍珍没有妈妈。”
珍珍仰起小脸，淡然地看着她。
“珍珍出生在实验室里，那里的人说，珍珍和魂器契合度很高，是天生的兵器。而兵器……只需要主人，不需要妈妈。”
“但聂先生说，珍珍需要妈妈。他说让我自己选一个，然后他会帮我‘抢’过来。珍珍试过很多人，但不喜欢她们……后来，珍珍遇见了姐姐，珍珍喜欢姐姐。”
“抢？”我转头阴着脸看向聂风行，后者扭过头，对着空气挑衅地吹了个口哨。
珍珍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姐姐会给珍珍买吃的，会陪我打地鼠，一起夹娃娃……珍珍喜欢这样的姐姐。”
墨痕雨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温柔得能把钢铁都熔化。
“姐姐也喜欢珍珍，但姐姐不能当你的妈妈。姐姐还有很多事要做。”
“但我向你保证，只要有时间我会继续陪你玩，先放开姐姐好吗？”
珍珍笑眯眯地点着头，“好的妈妈，没问题妈妈！”
我后脑勺瞬间冒出一大颗汗滴：
“这孩子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吧？”
我连忙传音给墨痕雨：“你要不就答应她得了？我感觉她根本分不清‘妈妈’和‘姐姐’的区别，对她来说可能就是个称呼。”
“我拒绝。”
墨痕雨暗中对着我摇了摇头，“本王若是答应了她，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而我还做不到。”
“你当练手不行啊？”我开玩笑般的挑了挑眉，“提前预演一下也不亏。”
“别说傻话。”她顿时不高兴了，“我们迟早是要离开的，到时候怎么办？把她带走？还是让她被‘妈妈’抛弃一次？”
我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她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认真了。
但也正因为这份认真，让她明明是鬼族，却比许多‘人’更像人。
聂风行这边当然听不到我们脑内对话，看我们磨叽半天，终于有点不耐烦了：
“好了，差不多行了。珍珍知道你中午要来饭都没吃就跑来等你，害得老子整个中午都没休息。”
他又看了看我：“怪物小姐就交给我们了。你今天的任务是在冰原边界重设魂力节点，赶紧和你队伍汇合去吧。”
说完他就伸手朝墨痕雨肩膀拍去，一副熟人打招呼的自然模样。
就在那只狗爪要落下的一刻，墨痕雨眼神一冷，掌心中瞬间浮现出青铜色的地法方圆。
一道圆弧状的能量屏障“砰”的一下将他的手掌反弹了出去。
“别碰我。”
聂风行看了看自己被弹开的手掌，非但不恼，反倒笑出声来：“好好好，你现在居然长刺儿了，好吧，我还是赶紧溜了……再晚点，怕不是有疯狗要扑上来了。”
说着，这家伙哼着小曲，风轻云淡地就这么走了。
我看着他那副欠揍的背影，悄悄散去了右手上凝聚的魂力。
刚才差一点就一剑劈过去了。
墨痕雨叹了口气，有些感慨的看着我，“克制的不错，本王还以为今天难免要见血了”
“其实前两天刚见过。”
我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如果没看错，她刚才的反击手段居然是“领域之光”。
我原以为那只有在心灵领域中才能用。
如此看来，即便在现实世界她也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让我放心不少。
“我这就过去了。”
“嗯，有危险第一时间告诉我！“”
“妈妈别怕，珍珍会保护妈妈的。”
“都说是姐姐啦……”
墨痕雨哭笑不得地扶了扶额，然后在珍珍半推半抱下离开了据点。
我站在原地目送着她们离开，正准备活动一下筋骨，就听到一旁角落里传来两个后勤人员低声交头接耳的声音。
“哎，你说聂调查官为什么老叫刚才那个美女‘怪物小姐’啊？”
“这有啥稀奇的，我朋友的姐姐还要人叫她‘女王大人’呢，羞耻度比这高多了。聂调查官你又不是不知道，跟他混在一起的人，多少都有点奇怪。”
“……原来如此。”
我：“……”
说实话，每次听聂风行叫墨痕雨“怪物小姐”我都有点不安，生怕有人联想过度，真把墨痕雨的身份给刨出来了。
更何况，她还老是自称“本王”。
现在看来，是杞人忧天了。
虽然我们头顶的“天”是真的能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