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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三国:无冕之相 > 第293章 摆最烂的姿势,打最巅峰的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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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摆最烂的姿势,打最巅峰的局(上)

魏公府议事厅内,空气凝得像一块将要迸裂的冰。檀香从兽首铜炉里丝丝逸出,却压不住那份沉甸甸的、混杂着惊疑与躁动的气息。曹操未着朝服,只一身玄色常服踞坐主位,手肘撑着案几,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润的木纹上反复摩挲。他眼帘微垂,目光落在面前那份摊开的、字迹潦草如血泪的密报上,久久不动。

荀攸、华歆、刘晔等人分坐两侧,人人屏息,眼神却像暗室里的刀锋,偶尔交错,又迅速避开。华歆的坐姿比平日更挺直几分,嘴唇抿得发白;刘晔手指捻着袖口,目光不时飘向殿门方向,心神不宁。

殿外甲叶规律的碰撞声由远及近,停在门槛之外。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滞了一瞬。

门被推开,光线涌入,勾勒出三个身影。

周晏当先,依旧是那身半旧的深青常服,袍袖松垮地挽着,衣带系得随性,仿佛只是饭后出来遛个弯。他就那么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高顺与典韦如同两座铁铸的塔,沉默地停在了殿门内侧,一左一右,按剑而立,铜铃般的眼睛缓缓扫过殿内诸人,那目光里没有什么情绪,却让空气又冷硬了几分。

周晏的脚步在大厅中央停下。他先是侧了侧头,目光从左边扫到右边,将华歆眼底那来不及完全藏好的一丝忌惮、刘晔的探究、复杂,荀攸眼中隐含的忧虑,一一收入眼底。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那双总是显得漫不经心的眼睛,此刻清亮得有些迫人。

然后,他才转向主位的曹操,空着的手抬了抬,似乎想随意拱一拱,动作到一半,却又收了回去,只微微躬身,声音不高不低,在过分安静的殿内清晰地响起:

“参见魏公。”

四个字,平平淡淡,却像一颗石子投进死水。

曹操猛地抬起头,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瞬间钉在周晏脸上,仿佛要穿透皮肉,直看到骨子里去。他上下打量着周晏,从他那略显凌乱的发髻,松垮的衣襟,目光最后落回那双坦然迎视的眼睛。

静默只持续了短短一息。

“周、子、宁!”曹操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闷雷炸开在殿顶,震得梁柱似乎都在嗡嗡作响。他“啪”地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笔架砚台都跳了起来,“你在官场厮混这许多年,连行礼都还没学会吗?!装样子给谁看!谁让你喊‘魏公’了?!在这里演什么戏!赶紧给我起来!”

怒喝声里,是毫不掩饰的烦躁,还有更深一层、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某种积郁。

殿内众人,除了荀攸,无不心头剧震。华歆脸色白了白,刘晔抬起眼,眼底闪过一丝极深的愕然。

周晏被这一嗓子吼得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那点刻意维持的“正经”迅速垮塌,嘴角向两边扯开,露出一个混合着“果然如此”和“真拿你没办法”的笑容。他直起身,朝前又走了两步。

“诶哟,别气别气,孟德。”他声音里带着笑意,还有几分熟稔的埋怨,“你都这么大年纪了,火气还这么旺。不至于不至于,一把火而已,烧了许都,又没烧到你眉毛。”

一边说,他一边很自然地,甚至带着点“这地方我熟”的随意,走到曹操左手下首第一个空着的座位——那位置一直为他留着,即便他卸了军职——侧着身子,一条腿曲起,靴跟抵着椅腿,就那么坐了下去。坐姿算不上端正,却透着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他环视了一圈神色各异的众人,目光在华歆脸上多停了一瞬,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子桓呢?怎么不在?这个时候,我需要他在这儿。”他顿了顿,“我怕有些人哪,给你上眼药上得太勤,一个不小心,就把我推出去砍了。有他在,好歹能帮我说两句公道话。”

这话说得轻飘飘,甚至带着玩笑的口吻,但落在某些人耳中,却不啻惊雷。华歆的脸由白转红,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在曹操盛怒未消、周晏又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时候接话。

曹操重重哼了一声,脸上的怒色未消,但紧绷的肩线似乎松了一丝。他没再看周晏,只沉声道:“我已让人去找他了。多半又在格物院里鼓捣那些机巧玩意儿。”语气里听不出是责备还是别的。

周晏点点头,不再多问。他将身子往椅背里靠了靠,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靴尖无意识地点着地,目光投向殿顶的藻井,仿佛真成了一个事不关己的旁听者:“你们继续,继续讨论。我呢,旁听一下,看看有什么可以补充的。”说罢,竟真就阖上眼,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起来,那节奏不疾不徐,与殿内依然紧绷的气氛格格不入。

有了他这番插科打诨,又如此“坦荡”地坐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之前那些或明或暗指向他、建议“暂时控制”或“彻查以示公正”的言论,一下子被堵了回去。谁还敢在正主面前,尤其是这位正主还以如此“无赖”姿态出现时,继续大谈特谈如何处置他?

议事的风向,在无形的压力下,悄然转变。

刘晔轻咳一声,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义愤:“魏公,许都之事,分明是有人行此毒计,构陷忠良,意在搅乱朝局,使我自毁长城!其心可诛!”

华歆此刻也只得顺水推舟,斟酌着词句:“确是如此。当务之急,乃是揪出这幕后黑手,以正视听,安天下之心。只是……如今证据对子宁都督不利,天下悠悠之口,恐怕……”

“恐怕什么?”荀攸忽然开口,声音温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子宁自追随魏公以来,所作所为,天下人皆看在眼里。驱胡虏,保邺城,兴格物,利民生。此等功绩,岂是宵小几句谣言、几件不知真假的信物所能抹杀?相信魏公自有明断,相信将士百姓心中,亦自有秤!”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题迅速从“如何处置周晏”转向了“如何追查真凶”、“如何应对可能借机生事的诸侯”、“如何稳定内部人心”。虽仍有隐晦的担忧和算计掺杂其中,但至少表面上,已是一派同仇敌忾、要为周晏洗刷冤屈的态势。

曹操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手指在案几上敲击的节奏,与周晏在扶手上敲击的节奏,隐约重合。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再次传来脚步声。曹丕快步走入,他显然来得急,额角带着细汗,呼吸微促,深衣的下摆甚至沾了些许格物院特有的铁灰。他先是对曹操躬身行礼:“父亲。”随即目光立刻转向一旁看似闭目养神的周晏,眼中闪过清晰无误的关切,又迅速收敛,对周晏也行了一礼:“老师。”

曹操挥了挥手,止住了还在争论的众人。他目光落在曹丕身上,又瞥了一眼周晏,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缓:“子桓,事情你已知晓。说说看。”

曹丕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少年人的脸庞尚存稚气,但眼神已褪去了大半惶惑,变得沉静而锐利。他先是对曹操,也是对满殿之人,清晰地说道:“父亲,诸位叔伯。此等低劣构陷手段,意在挑拨离间,欺我等无智乎?”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加重:“老师为人,父亲深知,诸公亦知。学生跟随老师时日虽短,亦知老师志在强国富民,心怀天下,岂会行此悖逆狂狷之事?此必是有人见老师推行新政,触及根本,又见北疆渐稳,内外难以下手,方出此丧心病狂之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