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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荀彧怒喷:你个汉贼!周晏:文若,听我狡辩

暮色渐合,都督府的书房内已点起了烛火。周晏刚送走一批前来禀报事务的属官,正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准备处理案头那似乎永无止境的公文。今日德阳殿上那场风波,虽看似大获全胜,彻底奠定了曹氏集团乃至他个人的无上权柄,但其中蕴含的凶险与后续的余波,他心知肚明。尤其是那道《安宫固本条例》,如同在平静(至少表面如此)的湖面投下巨石,涟漪必将扩散至每一个角落。

果然,书房门被未经通传地猛地推开,带进一阵微凉的夜风,吹得烛火一阵摇曳。荀彧站在门口,一向雍容整肃的官袍此刻显得有些凌乱,平日里温润如玉的面庞此刻涨得通红,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那双总是蕴含着智慧与忧思的眼睛,此刻燃烧着难以抑制的怒火与……深深的失望。

“周!子!宁!”荀彧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低吼出声,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带着一丝颤抖。他几步冲到周晏案前,完全失了平日里的从容风度,指着周晏的手指尖都在微微发抖,“你……你今日在德阳殿上,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安宫固本条例》?哈哈哈……好一个《安宫固本条例》!”他笑声凄厉,充满了讽刺与悲凉,“你将天子置于何地?将汉室威严置于何地?!那是陛下!是天下共主!你……你竟敢如此跋扈,行此王莽、董卓之事!你可知,此举是将皇室最后一点尊严都踩在了泥地里!让这摇摇欲坠的汉室江山,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荡然无存!”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高,积压了一整天的愤懑、不解、乃至一种被背叛的痛苦,在此刻如同决堤洪水般汹涌而出:“我一直以为,你虽行事不拘常理,偶有惊世骇俗之举,但心中自有尺度,存着匡扶社稷、安定天下的赤诚!我看着你从一介白身,一步步走到今天,虽有惊愕,却总以为你与我等一样,心中存着那份‘汉臣’的本分!可你……你今日所为,与那些乱臣贼子有何区别?!你让天下人如何看你?让史笔如铁如何书你?!‘周晏者,汉之逆臣也’!这千古骂名,你……你担得起吗?!”

荀彧痛心疾首,句句如刀,不仅是在斥责周晏的行为,更像是在拷问自己的信念。他对周晏,一直有种复杂的情感,既有对后辈才俊的欣赏提携,又有因志趣相投而产生的亲近,甚至有一丝长辈对晚辈不自觉的维护。此刻,这种维护变成了更深的刺痛。

周晏没有立刻反驳,甚至没有抬头。他安静地听着荀彧的咆哮,任由那饱含愤怒与失望的话语如同冰雹般砸落。他只是默默地将手中批阅公文的笔放下,然后起身,走到一旁的小几边,亲手斟了一杯尚温的茶汤。他的动作很慢,很稳,仿佛荀彦那激烈的言辞并未在他心中掀起半分波澜。

直到荀彧因情绪过于激动而微微喘息,暂时停歇下来,周晏才端着那杯茶,走到荀彧面前。他没有辩解,没有争执,而是双手将茶盏奉上,然后对着荀彧,深深一揖,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歉然:“文若兄,骂累了吧?先喝口茶,润润喉。今日之事,是晏考虑不周,行事过于激烈,惹文若兄动怒伤心了……晏,在此向文若兄赔罪。”

他这突如其来的认错与低姿态,让满腔怒火的荀彧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时怔住,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他看着周晏那年轻而平静的面容,看着他那双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睛,心中的怒火莫名地被一种无力的悲哀所取代。他了解周晏,知道他绝非虚伪做作之人,此刻认错,或许真有几分真心?

周晏直起身,目光坦然地看着荀彧,语气依旧平稳,却开始切入核心:“文若兄,你骂得对,也骂得好。有些话,或许只有你会这般不顾一切地来骂我。但你可曾想过,今日若不由我来说出这《条例》,换做孟德兄亲自来提,又会是何等光景?”

他微微停顿,让这句话在荀彧心中沉淀。“届时,站在德阳殿上,直面孟德兄雷霆之怒,甚至可能爆发更激烈冲突的,会是谁?是你,文若兄。是你这个一直坚持着匡扶汉室理想,与孟德兄理念已然出现裂痕的尚书令。”周晏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我不想看到那一天。不想看到你与孟德兄,因这无可挽回的路径分歧,而彻底走向决裂。那对你,对孟德兄,对我们这个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丝安定曙光的集团,都是无法承受的撕裂之痛。”

荀彧身体猛地一颤,周晏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了他内心最深处的隐忧。他与曹操之间,关于“汉室”与“曹氏”的权重问题,早已不是秘密,只是尚未摆到台面。周晏此举,竟是在……替他挡灾?

“其次,”周晏继续道,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文若兄,你口口声声‘天下人’,‘史笔如铁’。可你所说的‘天下人’,究竟是谁?是那些高踞庙堂、掌握话语权的士族豪门?还是那些在乱世中辗转呻吟、易子而食的升斗小民?他们的话语权,从来就不对等。孟德兄给了我‘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开府仪同三司’之权,这是天下至重之权柄。我可以有很多种方法,让那些聒噪的、只代表少数人利益的‘天下人’闭嘴。至少,在他们还有用的时候,让他们学会沉默。”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笃定,那是掌握绝对力量后的自信。“但我们现在还需要他们,需要他们的知识,需要他们的人脉,需要他们来维持这个庞大帝国的基层运转。所以,有些表面文章,不得不做。有些骂名,不得不背。”

说到这里,周晏的眼神微微恍惚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与坚定,仿佛也是在对自己重申:“文若兄,若非当年孟德兄将我带入营中,若非……若非子修(曹昂)意外早逝,我可能至今仍在某个角落里,浑浑噩噩,沉迷于那些被你们视为‘奇淫巧技’的物事之中,对外面的尸山血海、易子而食漠不关心。”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荀彧,那眼神清澈、坦荡,却又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我经历了宛城之殇,目睹了淮南之乱,亲历了官渡的血海。我看到了太多……我才渐渐明白,我周晏理解的‘天下’,不是那一家一姓的庙堂,而是这普天之下,千千万万的汉家儿女!我的目标,从头至尾,就是结束这该死的乱世!让我们的民族,让这片土地上的汉人,能够喘过气来,能够延续下去,不再受战乱流离之苦!而不是为了匡扶那个早已名存实亡、甚至自身就是混乱源头的汉室,为他刘姓一家而活!”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纵观天下诸侯,刘表守户之犬,刘璋暗弱无能,孙权偏安一隅,袁绍……已成昨日黄花。唯有曹孟德,他能理解我的想法,能支持我那些看似离经叛道的举措,能给我足够的空间和权力,去实现这个目标!只有他!所以,我选择他,我辅佐他,无关汉室,只关苍生!”

这一番石破天惊的话语,如同惊雷,在荀彧耳边炸响。他怔怔地看着周晏,看着这个他一路看着成长的年轻人,此刻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超越时代的视野与决绝。他何尝不理解周晏胸中所想?那“让天下汉人得以喘息”的宏愿,与他“匡扶汉室、安定黎庶”的理想,在底层逻辑上,并非完全背道而驰。只是路径不同,只是那“忠君”的执念,如同枷锁,牢牢束缚着他。

荀彧沉默了。满腔的怒火在周晏这坦诚到近乎残忍的剖析面前,渐渐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苍凉。他追求的是秩序的恢复,是王道仁政的回归;而周晏追求的,是生存的保障,是族群的存续。孰对孰错?在这血与火的乱世,似乎早已失去了评判的标准。

良久,荀彧长长地、仿佛耗尽所有力气般叹息了一声。他抬起头,看着周晏,眼神复杂难明,有无奈,有惋惜,或许,还有一丝释然?他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袍,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抹去的萧索:“罢了……罢了……子宁,你……好自为之。”

他走到门口,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沉甸甸的嘱托,如同最后的箴言:“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勿忘……初心。”

说完,他便径直离开了书房,身影消失在廊下的黑暗中,那背影,竟显得有几分佝偻。

周晏站在原地,久久未动。荀彧最后那句话,在他心中反复回响。他不知道荀彧是否理解了他,或许理解了,但无法接受。这次交谈,与其说是说服荀彧,不如说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坚定地对自己未来的道路进行了确认。胸口有些发闷,并非因为被斥责,而是因为那个一直爱护他、引导他的长者,那失望而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