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库里,范离绕着那堆铁疙瘩正在和刘项讨论改进的方案。
王景修匆匆回到府库,向范离禀报:“老大,城外来了个女人,说要和一个叫叶野的人单独一战,我问过索将军,他说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
范离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那个……她找叶野是吧?我听说过。”说完,转头对刘项道:“你继续,按我们刚说的法子减配,我去会一位故人。”说着范离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来,向刘项道:“没事儿让游峰上天多溜达两圈,好好调试一下性能。”
游峰面无表情,煞有介事的还冲范离点点头。
刘项却是会意,范离这是在憋坏,有个屁的性能要调试,他这是在累傻小子。
范离匆匆回到郡主府,提了沸血枪,直奔马厩想,却见马厩空空如也,找了一圈府里也没看到真泥的景子,问陈渔和阿果,也都说不知道,正疑惑间,眼见修崖回来,忙招呼:“修将军,看到我的马没?”
修崖抱拳道:“范帅,李大将军半个时辰前把您的马骑走了。他说……您要出去,他特地来帮您取马。”
范离一听,顿时满头黑线,心说,李延年,你大爷!
自从李延年发现真泥有召唤功能,就一直打大黑马的主意,不用说,这货是骑出去招野马去了。
没法子,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个朋友呢。
范离干脆也不骑马了,向修崖抱了抱拳,拎着枪直奔北城。
………………
城头,李太公正与黄韬凭栏而立,二人望着城外满目疮痍的大地,低声谈论着即将到来的和谈。
黄韬眉头微锁,语气带着几分忧虑:“太公,监军大人……哦,如今该叫范国公了。他对咱们鹿鸣城的家底、对元人的脾性,终究不如您老摸得透。这次和谈,元皇亲至,咱们该开什么价码,要多少赎金,才能不让朝廷吃亏?您老心里得有个章程,给范国公提点提点。”
李太公眉毛一挑,哼了一声:“少给我戴高帽,那小子心里有谱,我提点个屁,不信你就看着,他要不狠狠宰上元人一刀,算我白活……”
话音未落,一道尖锐的破空声由远及近!
李太公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本能地将黄韬往身旁一拽。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在城墙垛上炸响,碎砖迸溅!
城头守军一片哗然,惊呼声中纷纷伏低身形,持械戒备。
李太公须发喷张,猛然转头望向箭矢来处。只见百丈之外,一道风姿绰约的白衣身影。
正弯弓搭箭。
黄韬瞧见远处那女子,脸色大变:“澹台若风!”
说话间那女子的箭已离弦!
咻——咻——
接连两箭破空而至,两处墙垛应声炸裂。
三箭过后,北门城头赫然缺了三处垛口,如同巨兽的牙被人打掉三颗,显得狼狈而突兀。
白衣女子收弓而立,声音裹挟着内力,清晰地送入城上守军耳中:
“叶野——可敢与我单独一战否?”
叶野?
黄韬与李太公对望一眼,二人同时摇头。
李太公转头看着远处那道身影,对黄韬道:“咱鹿鸣的爷们不能让一个女人给欺负了,去,取我的弓来!”
黄韬应了一声,快步冲向城楼内。不多时,拎着一把黝黑的铁胎弓和一壶箭回来了。那弓通体乌黑,弓臂粗壮。
李太公接过弓,屈指一弹弓弦,发出“铮”的一声清鸣。
他深吸一口气,双腿微分站定,从箭壶中抽出一支铁羽箭,搭在弦上。
挽弓的瞬间,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
弓被拉成满月,发出令人牙酸的紧绷声。
“呔!”李太公猛然吐气开声,与此同时,扣弦的三指骤然松开!
嘣——!
弓弦震响,声若霹雳!
那支铁羽箭离弦的瞬间,带起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流旋涡,箭身周围的空气都为之扭曲。
咻——!
箭矢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破空而去!
李太公须发飞扬,衣袍猎猎,整个人如同苏醒的雄狮。
箭如流星,直射白衣女子!
那女子眼见箭来,同样弯弓搭箭,动作奇快。弓弦响处,铁羽离弦,迎向李太公那支威势十足的铁箭!
铿——!
一声金铁交鸣,两支铁箭撞在一起,在半空中溅起一大蓬刺眼的火星!
李太公射出的箭,竟被对方凌空一箭精准拦截,硬生生撞偏了轨迹,斜斜坠落在冻土之上。而那女子射出的铁箭,虽经碰撞改变了方向,却仍携着强劲的余势,“铮”地一声,深深钉入城墙砖石之中,箭尾兀自颤动,嗡嗡作响。
李太公瞳孔骤然收缩,胸中升起一股傲气,断喝一声:“好力道!再来!”言罢,一次性扣上了三支沉甸甸的铁羽箭,那柄黝黑的铁胎弓再度被他拉成满月。
嗖!嗖!嗖!
三支铁箭离弦,呈一个精妙的品字形,带着凄厉的破空尖啸,分取白衣女子上中下三路!
那女子见状,丝毫不乱,素手一抹箭壶,同样三支铁羽已搭上弓弦。
她开弓的动作舒展流畅,带着一种举重若轻的优雅。
“嘣——!”
弓弦震响,声如惊雷。
三支黑羽应声而出,快若流光。
铿!铿!铿!
半空中接连爆开三簇耀眼的火星,金铁交鸣之声清晰入耳。
李太公那三箭,竟被对方三箭精准拦截,一一震得歪斜坠落。而那女子的三支箭,虽经碰撞力道稍减,却依旧去势惊人,又是“铮铮铮”三声闷响,成品字形深深楔入城墙,箭杆没入大半,牢牢钉死!
城头之上一片死寂,唯有北风卷过破损垛口的呜咽声。守军们皆尽骇然,看向那白衣女子的眼神已充满惊惧。
李太公面色涨红,胸口起伏!
远处,那女子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裹挟着内力滚滚漫过城头,字字清晰:“叶野呢?叫他出来。”
话音未落,就听一个却又清朗十足的声音自城墙阶梯处响起,远远传了出去:
“别叫了,爷爷在此!”
李太公与黄韬回头,只见范离单手扛着那杆暗红色的长枪,正不急不缓地迈步登上城头。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越过残破的垛口,遥遥投向百丈外那道白衣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