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半,香榭丽舍大街。
南华集团的旗舰店门口,已经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
长枪短炮,闪光灯闪个不停。
整个巴黎的时尚圈,都被惊动了。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敢于公开叫板杜沃斯耶集团的东方品牌,到底有什么底气。
旗舰店的门面,古朴大气。
黄花梨木的门楣上,挂着童山亲手制作的“南华集团”四个大漆字,笔走龙蛇,气势非凡。
门前,临时搭建了一个小小的发布台。
桌子上,只摆了几个麦克风。
“他们真的敢出来?”
“我看是虚张声势吧,待会儿估计就是发个声明,道个歉。”
“那个让-克洛德专家来了吗?”
“来了!在那边!”
人群中一阵骚动。
一个五十多岁,穿着考究,戴着金边眼镜的白人男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到了记者席的最前排。
他就是让-克洛德。
他今天,是作为胜利者,来接受媒体的欢呼的。
在他看来,南华集团今天,必然会灰溜溜地收场。
下午三点整。
旗舰店的大门,缓缓打开。
江晚念一身黑色西装,领着她的团队,走了出来。
她身后,是同样一身黑色套装的林珊,还有穿着唐装的沈三娘和童山。
江晚念一出现,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她。
她太年轻了,也太漂亮了。
根本不像一个庞大商业集团的董事长。
江晚念走到发布台前,试了试麦克风。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各位媒体朋友,下午好。”
她的法语,字正腔圆。
“我是南华集团的董事长,江晚念。”
“今天请大家来,是想就《巴黎风尚》杂志上的一篇不实报道,做出澄清。”
她拿起那份报纸,展示给所有人看。
“这篇文章,污蔑我们的艺术家,诽谤我们的产品。对此,南华集团,表示强烈的愤慨和谴责。”
记者席前排的让-克洛德,冷笑一声,站了起来。
“江女士,你说这是污蔑。那么,请你拿出证据。”
他的声音,通过记者递过来的麦克风,传遍全场。
“你能证明,你身后的那两位,就是失传已久的苏绣和犀皮漆的真正传人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江晚念的身上。
“证据?”江晚念笑了。
“对于真正的艺术,最好的证据,就是艺术本身。”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侧过身,对着童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童山抱着一个半人高的,用黑布包裹着的东西,走上了台。
他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一把扯掉了黑布。
刹那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个造型奇特的瓶子。
瓶身流畅,如凤凰之尾,优雅而舒展。
但最惊人的,是瓶子表面的纹理。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流动的,变幻莫测的色彩。
红,黄,黑,三色交织,如同流淌的岩浆,又如同变幻的云霞。
在阳光的照射下,瓶身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这……这是……”
记者群中,有懂行的,已经发出了惊呼。
让-克洛德的脸色,也瞬间变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瓶子,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喃喃自语。
“让-克洛德先生。”江晚念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不是专家吗?那你来告诉大家,这是什么?”
让-克洛德的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书上看到的犀皮漆,只是一些模糊的黑白照片和文字描述。
他哪里见过,如此震撼,如此鲜活的实物!
“我来告诉你。”童山终于开口了,声音洪亮如钟。
“这,就是我们童家,传了三百年的,犀皮漆!”
“它的工艺,是用不同颜色的生漆,层层堆叠。经过上百道工序,耗时一年,才能烧制而成。”
“每一件犀皮漆,纹理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那是火的艺术,是时间的杰作!”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铁锤。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他举起锤子,狠狠地朝着凤尾瓶,砸了下去。
“不要!”路易丝失声尖叫。
当!
一声闷响。
所有人都以为,瓶子会碎成一地。
然而,并没有。
瓶身完好无损,甚至连一丝裂纹都没有。
只有锤子接触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白点。
童山用手,轻轻抹去那个白点。
瓶身光洁如新。
“看到了吗?”童山傲然地环视全场。
“这叫‘脱胎’工艺。瓶子的胎体,是几十层夏布和生漆。坚逾金石,水火不侵!”
“这就是我们华国的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
“你个黄毛小子,读了几本破书,就敢说老子的东西是假的?”
他指着让-克洛德,破口大骂。
“你,配吗?!”
全场死寂。
所有的记者,都被眼前这一幕,彻底震撼了。
他们疯狂地按着快门,记录下这惊人的一刻。
让-克洛德的脸,已经变成了灰白色。
在绝对的事实面前,任何谎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江晚念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她又请上了沈三娘。
沈三娘的手中,捧着一个卷轴。
她走到台前,缓缓展开卷轴。
那是一幅长达三米的苏绣。
绣的是一幅星空图。
深蓝色的丝绸底子上,是无数闪烁的星辰。
那些星辰,由无数根比发丝还细的丝线,交织而成。
疏密有致,虚实相生。
整个星空,仿佛在缓缓流动,带着一种令人心醉的,静谧而深邃的美感。
“天哪……这真的是用针线绣出来的吗?”
“太美了……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刺绣。”
“这根本不是刺绣,这是魔法!”
人群中,赞叹声此起彼伏。
“这幅作品,名为《星空》。”江晚念的声音,适时响起。
“它采用了苏绣中,几近失传的‘虚实乱针绣’法。”
“一根丝线,要劈成三十二股。完成这幅作品,需要耗费沈大师整整半年的心血。”
她看向让-克洛德。
“专家先生,现在,你还觉得,这是假的吗?”
让-克洛德彻底崩溃了。
他推开身边的人,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逃了出去,转眼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旗舰店的门口,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所有的质疑和不屑,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所有人都被这两件来自东方的瑰宝,彻底征服了。
江晚念站在台上,沐浴在闪光灯和掌声中。
她的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
第一仗,她赢了。
而且,赢得漂亮。
远在杜沃斯耶集团总部的安托万,通过电视直播,看到了这一切。
他手中的酒杯,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他精心策划的舆论攻击,不仅没有打倒对方,反而成了对方最好的宣传舞台。
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江晚念……”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东方女人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