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椎名立希设法买到了那场备受瞩目的乐队对决,“Ave mujica”对阵“罪人乐园”的门票。
或许是因为罪人乐园临阵换将,阵容磨合不足。
又或许是因为Ave mujica一改往日风格,以一曲充满决绝意味的《Now or Never》震撼全场……
最终,胜利的天平倾向了雨宫白所在的队伍。
然而,坐在观众席上的椎名立希,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一幕。
当胜利的欢呼响彻全场时,舞台中央的雨宫白,脸上并未浮现出任何喜悦或放松的神情。
相反,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出一种近乎锐利的警惕,仿佛在戒备着某种看不见的,即将到来的风暴。
“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那神情,让椎名立希的心莫名地沉了下去。
当时的她,还无法理解那眼神背后深藏的含义,只是隐隐觉得不安。
她万万没有想到,下一次亲眼见到雨宫白,竟会是在那样一种情形下。
而在这期间,crychic乐队内部也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气氛,成员们频繁缺席排练。
就连一向如同人偶般安静的若叶睦,眼中也偶尔会闪过一种让她感到陌生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疯狂光芒。
椎名立希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正在暗中酝酿。
直到那天,两人再次相约在那家熟悉的电玩城见面。
尽管雨宫白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变化,笑容依旧带着他特有的温和。
然而,当椎名立希的视线落在他左侧的衣袖时,她的呼吸猛地一滞,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那只手臂的位置,空空如也。
衣袖被仔细地折叠、别起,空荡荡地垂落在身侧。
“你的胳膊……?!”
椎名立希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颤抖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那空悬的袖管
“这……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她几乎失控的质问,雨宫白的脸上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被一种刻意营造的平静所覆盖。
他甚至还努力扯出一个安抚性以及带着歉意的微笑,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啊……这个啊。前阵子不小心出了点意外事故,所以一直没来得及联系你……”
“真是……抱歉啊,让你担心了。”
“事故?”
听到这里,椎名立希立希逼近一步,声音压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故’能严重到这种地步?!”
“而且为什么……为什么你每次都是这样,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条消息都不回?”
椎名立希的声音带着颤抖,近乎崩溃地追问着。
压抑了太久的担忧、委屈和恐惧在这一刻决堤。
“告诉我真相好不好?求你……不要再把我蒙在鼓里了!”
“立希。”
雨宫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打断了她濒临失控的情绪。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伸出手,无比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视和歉疚。
随后,他的目光重新投向面前闪烁的街机屏幕,那上面正显示着冰冷的“Game over”字样,斑斓的光影倒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中,让人看不清情绪。
“之前发生的那些事……”
“对你而言,不知道才是真正的安全。”
“所以,就当那一切……真的只是一场不幸的意外吧。”
说着,他缓缓在游戏机旁的凳子上坐下,仰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因激动而微微发抖的椎名立希,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轻松一些。
“反正,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以后……我这样子估计也很难再玩乐队了,时间会多出来很多。”
“所以,以后我就可以好好陪你了。”
“陪我……!谁稀罕你陪啊!”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立希心中最柔软也最敏感的角落。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猛地伸手揪住了雨宫白的衣领,泪水在紫色的眼眸中泫然欲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需要知道任何真相的傻瓜吗?”
面对她的质问和泪水,雨宫白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流露出愧疚的情绪:
“抱歉,立希。”
“我确实……对你隐瞒了太多事情。”
“我不敢乞求你的原谅,但今后,请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好吗?”
“你……!”
椎名立希还想说什么,可所有的话语都在对上他那双盛满歉意、疲惫,以及一丝她读不懂的沉重的眼睛时,堵在了喉咙里。
那颗因愤怒和委屈而紧绷的心,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于是乎,她揪着他衣领的手,终于无力地松开,同时又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电玩城的喧嚣淹没:
“以后……如果再有事情,不准再瞒着我了……好吗?”
面对对方的请求,雨宫白深深地望着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我答应你。”
——
在这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种轻松自然的相处模式。
雨宫白也真的如同他承诺的那样,像最初组建乐队时那般,耐心地陪伴在椎名立希身边。
除了他左臂那空荡荡的袖管,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椎名立希那段被刻意隐瞒的过往之外,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最美好的时光。
这份失而复得的陪伴,如同温暖的泉水,渐渐抚平了椎名立希心中因担忧和猜疑而留下的皱褶。
也正是在这日渐亲密的相处中,椎名立希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雨宫白的喜欢,正悄然滋长,变得越发深刻和难以抑制。
每当和他并肩走在喧嚣的街头,或是像此刻这样,在电玩城绚烂的灯光下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她的心跳总会不自觉地漏跳一拍,随即加速鼓动,带着一种甜蜜的慌乱。
然而,之前山田凉那场直白的告白,像一根小小的刺,始终扎在心底,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危机感。
而这份日益膨胀的心意与残留的不安,终于在一个电玩城之夜的尾声,推着她迈出了那一步。
当缤纷的霓虹灯光流淌过她微微发烫的脸颊,为夜色增添了几分暧昧时,她装作不经意地,向身旁的少年抛出了那个在心底排练过无数次的问题:
“喂……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她的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却依旧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所有伪装的勇气,都系于他接下来的回答之上。
雨宫白似乎完全没能领会这个简单问句背后所承载的千钧重量。
他目光仍落在街机屏幕上残留的炫光里,回答得干脆又随意:
“没有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悬着的心,猛地落回了实处,甚至激起一阵隐秘的狂喜。
“那就好……”
一句低如蚊蚋的叹息,几乎是她无意识溜出唇边的庆幸。
而这时在一旁的雨宫白,终于转过头,略带疑惑地看向她。
“诶?你刚才说什么‘好’?什么意思?”
“才、才没什么!”
意识到自己险些暴露心迹,椎名立希的脸颊“唰”地一下红得透彻,如同被晚霞染透的云朵。
她慌忙扭过头,用刻意拔高的音量来掩饰快要冲出胸膛的心跳:
“我什么都没说!笨蛋!我、我先回去了!”
话音未落,她几乎不敢再多看雨宫白一眼,转身就朝着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起初还强装镇定,几步之后却不由自主地小跑起来,单薄的背影在街灯下被拉长,怎么看都带着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望着那个几乎要融入夜色的慌张身影,雨宫白依旧愣在原地,脸上写满了纯粹的困惑。
“喜欢的人……?”
然而,让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在对方问出那个问题的瞬间,脑海中不受控制般闪过的,竟是那个总是带着灿烂笑容,一直默默陪在他身边的千早爱音的身影。
“怎么会突然想到她……”
他低声自语,最终只是甩了甩头,像是要驱散这个毫无来由的念头,转身走向了与立希相反的方向。
夜晚的凉风吹过,却吹不散心头那点莫名的涟漪。
“喜欢的人么……”
与此同时,一口气跑出老远的立希,终于体力不支地慢下脚步。
她靠在路边冰凉的墙壁上,微微喘着气,用手背贴着依旧发烫的脸颊,试图给过热的思绪降温。
心中像是打翻了调味罐,既有刚才“准告白”失败的极致羞窘,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豁出去的,难以言喻的隐秘喜悦。
这种感觉就像品尝起偷偷藏起来的糖果,在心底悄悄泛起甜意。
“他目前没有喜欢的人……”
“也就是说……我,或许……真的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