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侍郎王伦何在?”
“臣在!”一名身穿绯袍的官员出列。
“朕命你为大宋特使,随萧使者一同前往西辽,带上朕的国书,还有……朕给耶律大石的‘回礼’。”
“告诉耶律大石,朕不仅不会给他克烈部,朕还要在蒙古高原设立北庭都护府,统辖蒙古诸部!朕要以金之遗产养边,以宋之制度控藩!”
“他若是聪明,就该知道,与其盯着朕的这一亩三分地,不如好好看着他的屁股后面,听说那花拉子模虽然称臣,但心里可不怎么服气啊。”
萧斡里刺脸色铁青,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回礼”。
他明白,这次外交试探,西辽彻底输了。
不仅没要到地盘,反而被大宋皇帝反将一军,甚至还要面临大宋在蒙古高原的强势介入。
……
退朝后,垂拱殿。
崇祯站在巨大的舆图前,手指轻轻划过那片标注着“克烈”、“塔塔儿”、“蒙古”的区域。
“官家,您真的要为了一个荒凉的克烈部,与西辽交恶吗?”
康履有些担忧地问道:“毕竟西辽如今势大,若是他们联合西夏……”
“他们联合不了。”
崇祯自信地摇了摇头:“西夏现在夹在我们中间,瑟瑟发抖还来不及,至于西辽……耶律大石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大宋现在是只刚吃饱的老虎,惹不得。”
“更重要的是……”
崇祯的手指重重地点在那个此时还名不见经传的“蒙古部”位置上,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朕不是在防备西辽,朕是在防备未来!”
崇祯自言自语道:“几十年后,这片草原上会诞生一个怪物,如果朕现在不把这片草原打碎、揉烂,把它彻底纳入大宋的掌控之中,给那个怪物留下哪怕一点点成长的空间……”
“那朕这番穿越,这番辛苦灭金,到头来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崇祯转过身,看着窗外的蓝天,目光深邃悠远。
饱受大明定下的华夷国际秩序熏染,所有大明的皇帝都深深记住一个真理:这天下容不得两个皇帝!
也容不得,草原上再有一个统一的王庭!
王伦这一去,不仅是出使,更是去宣示主权,朕要让耶律大石知道,这东方的规矩,朕说了算!
哪怕隔着五千里,哪怕隔着千山万水,朕的意志,也必须得到贯彻!
......
一年后。
西风烈烈,黄沙漫天。
大宋使团的车队,犹如一条红色的长龙,蜿蜒穿行在葱岭以东的戈壁滩上。
经过一年来千辛万苦的赶路,大宋使团终于抵达中亚。
这里是西辽与周边部族的交界地带,也是通往虎思斡耳朵的必经之路。
狂风卷着砂砾打在马车帷幔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停下!什么人!”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粗鲁的喝骂声。
大地震颤,尘土飞扬,一支约莫千人的西辽骑兵队,呼啸着从沙丘后冲出,瞬间将大宋使团团团包围。
这些骑兵个个身穿皮甲,头戴毡帽,手持弯刀,脸上涂着防晒的油彩,眼神凶狠如狼。
为首的一名将领,满脸横肉,一道刀疤从额头斜跨至下巴,手中马鞭凌空一指,厉声喝道:
“哪里来的南蛮子?不知道这是大辽的领地吗?所有人下马!接受检查!”
面对这明晃晃的刀枪和扑面而来的杀气,大宋使团内顿时一阵骚动。
这支使团里,除了少数护卫的禁军,大多是礼部选拔出来的年轻官员,他们平日里在南京读的是圣贤书,行的是君子礼,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王相公,怎么办?”
一名年轻的礼部主事脸色惨白,双腿不受控制地打颤,声音都在发抖:“这些蛮夷……会不会杀人越货啊?”
不少官员也都缩在车厢里,透过缝隙看着那些寒光闪闪的弯刀,心中充满了恐惧。
毕竟,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何况还是这些杀人不眨眼的西域蛮兵。
就在车队陷入慌乱之时,最前方那辆马车车帘,猛地被一只手掀开。
礼部侍郎王伦走了出来。
他一身大宋绯色官袍,头戴乌纱,腰悬玉带,在这漫天黄沙和粗犷的皮甲骑兵面前,这一抹鲜艳的绯红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异常刺眼。
“慌什么!把头都给本官抬起来!”
王伦回头,冷冷地扫视了一眼那些瑟瑟发抖的下属,随即转过身,大步走到那名骑在马上的西辽将领面前。
那将领见一个瘦弱的文官走出来,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正要挥鞭喝骂,却见王伦猛地抬起头,那眼神竟然比他还凶!
“放肆!”
王伦一声暴喝,中气十足,竟然压过了周围呼啸的风声。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见这是大宋的旌节吗?没看见这车上插的是大宋的龙旗吗?!”
那将领被骂得一愣,战马受惊退了半步。
他没想到这“南蛮子”不仅不怕,反而比他还横。
“你……你是何人?”将领下意识地问道,气势弱了三分。
“本官乃大宋天子特使,礼部侍郎王伦!”
王伦从袖中掏出一枚金灿灿的令牌,高高举起,阳光下,那上面的“如朕亲临”四个大字熠熠生辉。
“奉吾皇之命,出使西辽!你一个小小的守关偏将,也敢拦我天朝使节?谁给你的胆子!耶律大石吗?!”
听到“耶律大石”的名讳,再看到那象征皇权的金牌,那将领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虽然是大老粗,但也知道如今这天下局势。
大宋灭了金国,连那凶残的女真人都被汉人杀绝了,这事儿早在沙漠草原上传遍了。
“原来……原来是大宋上使。”
将领眼中的凶光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畏惧。
他翻身下马,但动作还有些迟疑,似乎在权衡要不要搜查一番捞点油水。
“还愣着干什么?!”
王伦见他犹豫,直接上前一步,手中的马鞭指着那将领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对方脸上:“耽误了本使的面圣时辰,坏了两国邦交,信不信本官现在就修书一封给你们菊儿汗,让他砍了你的脑袋当球踢?!”
“这路,你是让,还是不让?!”
王伦这气势,不像一个文官,更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慢与霸道,彻底击垮了那西辽将领的心理防线。
这边是来自强国的底气!
“让!这就让!快!都散开!”
西辽将领吓得一哆嗦,连忙挥手示意手下让开道路,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上使息怒,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就放行,这就放行!”
看着那些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西辽骑兵,此刻像乖孙子一样退到路边,甚至还弯腰行礼,车队里的年轻官员们都看呆了。
这……这就行了?
不用给买路钱?不用卑躬屈膝?
王伦冷哼一声,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袍,看都不看那将领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出发!”
车队再次缓缓启动,穿过那两排毕恭毕敬的西辽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