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六家堂屋里,街坊们凑的几口锅咕嘟咕嘟滚着红油和清汤。
陈大全坐在小板凳上,跟大伙挤在一起,喝酒涮肉吹牛皮。
“老王头!你家二小子评上先进了?来,喝一个!”
“下肉,下肉...嗝...给共主我满上...”
“哈哈哈哈......”
驴大宝更是守着最大的一口锅,吃的满头大汗。
屋外寒风凛冽,屋内却热气腾腾,欢声笑语。
而陈大全窝在这里,一边搅动草原风云,一边享受人间烟火。
......
第二日,雪没停,反而下的更大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陈大全在暖和的宿舍里抠手指,心里却有些发慌。
他担心板升九城,能不能扛住这鬼天气?
“不行,得去看看!”
陈大全踹醒睡的四仰八叉的驴大宝,“大宝,别挺尸了,起来跟哥出门。”
两人来到街上,采买了几十坛浊酒,又从黑蛮镇公库里支了些备用柴火。
随后点齐一个连,套上十几辆大车,踏上视察的路程。
......
队伍艰难进入草原。
放眼望去,原本起伏的草场都被积雪填平了。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甲壹号城。
巨大的土围子矗立在风雪中,城门处守卫衣着厚重,每隔一个时辰轮换一队。
看到陈大全,他们立刻挺直腰板,激动行礼。
城中异常安静,看不到人影。
所有的夯屋都被雪覆盖,只露出个轮廓。
只有一些屋顶的烟囱,冒着缕缕青烟,显示着屋内尚有生机。
这里的夯屋建的紧密厚实,门窗用兽皮做帘,就是为了抵御草原严寒。
家家户户都垒了土炕,烧的是北地支援的柴火和平时攒的干牛粪。
饶是有所准备,这般酷寒,燃料依然捉襟见肘。
甲壹大队的大队长想了个法子:让相邻的三五户人家白天凑到一家,聚堆取暖。
晚上再各自回屋睡觉,这样可节省不少柴粪。
陈大全带着正副队长和驴大宝,抱着酒坛和柴火,随机访了几户人家。
屋内,男人们盘腿坐在炕梢,谈论牛羊草场和战争。
女人们则围在炕头,做针线活,缝补皮袄。
娃娃有的趴在男人背上,睁大眼睛听说话,有的缩在女人怀里睡觉。
虽然拥挤,倒也透着股抱团取暖的安宁。
看到陈大全进来,居民们先是惊讶,随即纷纷起身,激动的就要下跪。
陈大全赶紧拦住,把手里的酒和柴火放下。
“今冬叫大伙受委屈了,等明年咱地盘大了,牛羊多了,过冬的干粪和采买的柴火肯定够。”
“到时候各家烧各家的炕,再不用这么挤了!”
居民们却连连摆手。
众人七嘴八舌感激道:“共主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咱们一点不委屈。”
“往年我们在蛮子手下过冬,住的破屋四面漏风,冻死饿死是常事。”
“现在能住上这不怕风不怕雪的夯屋,有热炕头,有吃食,邻里还能聚在一起说说话,这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
“是啊...是啊...托共主的福...”
陈大全听了,心里酸楚又欣慰。
他给屋里每人都温了一碗:“来,喝口酒暖暖,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劣酒入口辛辣,却暖身又热人心。
随后,陈大全带着队伍,顶风冒雪,走完其余八座板升城。
情况大同小异,虽然条件艰苦,但在有效组织和互助下,居民勉强能安然过冬。
陈大全虽没带去多少物资,却鼓舞了士气,稳定了民心。
......
接下来的日子,寒封天地,真正是万事皆休。
无事可做,陈大全和驴大宝在黑蛮镇差点闲出屁来。
曾阿大几兄弟见共主闲的发呆,便动了心思,想拍拍马屁。
他们寻了个由头,请陈大全到家中耍钱打发时间。
没想到陈大全手气太差,骰子、牌九样样松,让都让不赢。
看着共主脸越来越黑,曾家兄弟冷汗都下来了。
终于,陈大全拿到一手好牌!
结果因为太激动,手一抖,牌掉进火盆里,烧了!
“淦!我去你的吧!!”
在足足输了七两三钱二分银子又六百五十文铜钱后,陈大全掀了桌子,气呼呼走了。
驴大宝有样学样,走到大门口时,把曾家大门一脚踹飞了一扇。
曾家兄弟看着飞出数丈远的门板,心里别提多苦了。
真真是欲哭无泪。
曾阿二埋怨道:“大哥,不是说好了要让的吗?你怎的...”
曾阿三也抱怨:“就是!你看把共主气的!”
曾阿大一脸委屈:“我...我让了啊!”
“可...可共主...整个不按套路出,想输太难了。”
三兄弟一番对质,最终得出一个绝望的结论:不是他们不让,是共主手艺实在鬼神难救。
好在玩的不大。
共主富有北地,又霸一方草原,想着不会把七两银子放在心上的!
然而,第二天管家哭丧着脸跑来禀报,一大早就有人在曾府门口撒尿。
身形样貌,好似那霸天共主和驴警卫。
且雪地上尿的是一串字:七、三、二、六、五、十...
下午,曾阿大战战兢兢跑到“皮一厂”宿舍。
死活要跟驴大宝比掰腕子...输掉一只金碗。
陈大全掂着碗,面上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曾阿大!你什么意思?啊?”
“把我陈霸天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输不起的人吗?”
“我是有赌品的,输了就是输了!绝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迁怒于你!”
话没说完,金碗就被利索的揣到了怀里。
“不是老子嫌弃你,啥实力啊,敢跟老子的警卫比掰腕子!?”
“回去吧,该吃吃,该喝喝...”
曾阿大:“......”
天下英豪莫非都如此无耻...呃...不拘小节?
他也不敢多言,如蒙大赦般溜了。
赌博害人呐!!
接下来的日子,曾家兄弟没敢再请陈大全,自己也没赌。
期间,巴鲁鲁趁着风雪稍歇,从草原上跑来,带了些宝货给陈大全表忠心。
晚上喝高了,这厮竟脱光膀子,跳了段妖娆的蛮族舞蹈,看得陈大如遭雷击。
当夜,巴鲁鲁死活要跟陈大全睡一张床。
第二日,天刚亮,陈大全勒令他“赶紧滚蛋!”
无聊的冬天就这么慢慢过去。
终于,来年开春,冰雪消融,草原重新换上绿色。
蛰伏了一冬天的各部落,又要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