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轻响像是从墙缝里渗出来的。
洛尘立刻抬手，指尖抵住太阳穴。他能感觉到波动还在，比之前更清晰，像是一串有规律的信号在空气中回荡。
萧逸已经靠在左侧墙壁，逆灵箭握在手里，指节没有发白，但掌心出了汗。他把箭插回腰侧，从内袋摸出一颗淡青色的药丸递过去。
“吃下去。”
洛尘没问是什么，直接吞了。药丸化开的速度很快，一股温润的气息顺着喉咙滑进胸口，脑子一下子松快了不少。
“谢谢。”他说。
“别硬撑。”萧逸声音不高，“刚才你呼吸乱了半拍。”
“我知道。”洛尘闭上眼，意识沉入星幻医毒空间。
图书馆的大门自动开启，书架开始移动。他调出敌方碎片代码的逆向工程模块，同时将刚才捕捉到的波动数据导入系统。双线比对程序启动后，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频率图谱。
一秒，两秒。
第三秒时，警报灯亮了。
“匹配成功？”
“不是全部。”洛尘睁开眼，“是谐频序列。这段波动里的某个节奏段落，和《魂蚀录》残篇完全一致。”
萧逸眼神变了：“那份被标记销毁的禁术？”
“对。”洛尘点头，“而且它不是简单复制，更像是……有人在现场重新激活了那段技术。”
两人沉默了几秒。
这种事不该发生。《魂蚀录》是暗月星最危险的禁术之一，联邦早就下令封存所有相关资料。别说使用，连提都不能提。
但现在，它出现在这里，以一种近乎活体的方式运行着。
“他们改造了整座建筑。”萧逸低声道，“不只是防御机制，是把它变成了一个载体。”
“用来承载某种力量。”洛尘接话，“就像把一段记忆炼进了结构里。”
“所以刚才那口气，不是错觉。”萧逸看向通道尽头，“是它的‘呼吸’。”
地面又震了一下，这次间隔四十六秒。
洛尘蹲下身，打开背包翻找。他取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着灰白色的屏蔽剂粉末。这是他在空间里合成的特殊材料，专门对付非电磁类信号。
“我再撒一次。”他说。
“等等。”萧逸拦住他，“先做个测试。”
他从袖口抽出一根细针，蘸了一滴稀释过的神经毒素，轻轻滴进地砖缝隙。液体刚接触地面，就沿着裂缝迅速扩散，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几秒钟后，头顶的孢子囊微微颤动了一下。
“看到了吗？”萧逸指着墙缝，“毒素流向和上次我们触发警报时的路径一样。”
洛尘盯着那道裂缝：“你是说，整个传导网络和加密代码是联动的？”
“不止联动。”萧逸收回针，“是同一套系统。外面的陷阱、地下的震动、墙里的电流，全都是它的一部分。”
“那这栋楼……”洛尘声音压低，“根本不是死的。”
“它是被驯化的。”萧逸站直身体，“被人用技术强行改造成了一具活体监控装置。”
空气安静下来。
远处的黑暗依旧没有变化，但他们都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原本只是探索任务，现在却变成了正面撞上了敌人的核心技术。
“还继续吗？”洛尘问。
“你觉得呢？”萧逸反问。
“我觉得不能退。”洛尘看着手中的瓶子，“如果这里真是他们试验新技术的地方，我们必须拿到证据。”
“而且一旦让他们完成部署，下一波攻击就不会这么温和了。”萧逸补充。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没再多说。
洛尘打开空间的实时路径推演功能。系统开始模拟前方十米内的所有可能情况，每秒运算数千次。屏幕上不断刷新出红点——那是预测中的陷阱位置。
“左边三步有压力感应区。”他说，“中间地板下埋着神经脉冲环，踩上去会直接触发麻痹波。”
“右边呢？”
“墙体有微电流反馈，贴太近会被记录动作模式。”
“那就走顶部。”
“不行，孢子囊太密集，剧烈震动会释放致幻气体。”
“那就只能贴边交替前进。”
“可以。”洛尘收起瓶子，“我来开路。”
“你刚用了空间。”萧逸按住他肩膀，“我走前面。”
“你挡不住精神类攻击。”
“但我能挡住物理伤害。”萧逸松开手，“你在后面随时准备干扰信号，我在前面清障碍。”
洛尘没再争。他知道萧逸说得对。
两人调整位置，改为前后间隔三米。萧逸走在前，脚步极轻，每一步都先用鞋尖试探再落脚。他的右手始终搭在逆灵箭上，随时准备拔箭。
洛尘紧跟其后，左手攥着屏蔽剂瓶子，右手则握住了喷雾器。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地面和墙面的接缝处，留意任何异常流动的痕迹。
走到第八块地砖时，空气中的麻木感又出现了。
“来了。”洛尘低声提醒。
萧逸立刻停下，单膝微曲，重心下沉。
那一瞬间，地面的震动频率变了。从原来的四十六秒一次，变成了四十五点八，然后是四十五点六，持续下降。
“它在加速。”洛尘闭眼接入空间，“不是随机波动，是有意识地调整节奏。”
“目的呢？”
“可能是为了同步我们的行动频率。”洛尘睁开眼，“等它完全匹配上我们的步调，就能预判下一步动作。”
“那就不能按节奏走了。”
萧逸突然加快脚步，连续跨过三块地砖，落地时故意加重力道。
地面震动立刻紊乱。
“有效。”洛尘嘴角一扬，“打乱它的同步进程了。”
但他话音未落，右侧墙体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摩擦声。
两人同时转头。
一道刻痕出现在金属墙上，形状扭曲，像是某种符文正在缓慢成型。
“它在写东西。”洛尘掏出笔记本快速记录，“这个符号……和我们在护甲碎片上看到的很像。”
“不是像。”萧逸盯着那道刻痕，“是一样的。”
“它们在传递信息。”洛尘反应过来，“这堵墙不是屏障，是通信节点。”
“说明深处还有控制源。”萧逸抬脚往前，“不能再慢了。他们已经在互相联络了。”
“我知道一条捷径。”洛尘合上本子，“b-8到b-9之间有一段螺旋阶梯，直通核心区。那里能量波动最密，但也最容易暴露。”
“那就赌一把。”
“你怕暴露？”
“我不怕。”萧逸回头看了一眼，“我是怕你来不及反应。”
“我能跟上。”
两人不再多言，加快步伐向前推进。
通道逐渐变窄，墙壁上的裂痕越来越多，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内部裸露的管线。那些管线不是金属材质，表面泛着肉质般的光泽，偶尔还会轻微收缩一下。
“这玩意儿真活了。”洛尘喃喃。
“别碰它。”萧逸伸手拦住他，“这些管子里流的不是电，是信号液。”
“像神经突触。”
“对。”
他们贴着左墙走，避开中央区域。前方拐角处出现了一扇半开的金属门，门框上方刻着一圈复杂的纹路。
洛尘拿出探测笔扫了一下。
“能量读数爆表。”
“是入口。”萧逸盯着那扇门，“后面就是b-9。”
“再往前，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们从没打算回头。”
洛尘深吸一口气，把手伸进背包，确认屏蔽剂和喷雾都在。
萧逸握住逆灵箭，缓缓推开门。
门后是一段向下延伸的螺旋阶梯，台阶由黑色合金制成，表面布满与加密代码同源的符文。空气中有种低频的嗡鸣，像是某种机器在持续运转。
他们站在阶前，没有立刻下去。
“一起？”洛尘问。
“一起。”萧逸点头。
两人并肩迈步，踏上第一级台阶。
就在脚底接触金属的瞬间，符文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