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缝里的金粒在指尖留下一道微涩的触感。洛尘没有立刻收回手,而是将那粒残留的引灵砂轻轻捻起,放入香囊空间。系统界面无声展开,光纹流转间,一串数据浮现:成分未完全分解,混合物中含月华露结晶碎片。
他垂下眼,呼吸平稳。刚才强行同步三重环消耗不小,体内灵力仍有滞涩感,但神识已恢复清晰。香囊微微发烫,正帮他梳理紊乱的经脉波动。
“这门不一样。”他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婉清和萧寒同时抬起了头。
婉清站在他左后方半步,掌心霜气未散,目光扫过石门表面。那些符文确实在变化,原本断裂的纹路边缘泛出极淡的光晕,像是被什么力量重新激活了。
“不是靠蛮力能打开的。”洛尘伸手贴上石门,指尖沿着一道断节的刻痕缓缓移动,“刚才关机关的时候,每一环都有节奏。起、承、转、合,像调香时的前中后调。”
萧寒靠在断柱旁,右臂血迹浸透冰纱,但他没去管。他盯着那道断痕,问:“你是说,开门也得按顺序来?”
“不只是顺序。”洛尘摇头,“是过程。就像调配一瓶香水,少一步都不行。这些符文缺了一段主结构,必须补全。”
他说完,闭了下眼。脑海里浮现出方才操控机关时的频率轨迹。那种韵律感还在,像一段刻进骨子里的旋律。他忽然意识到,这扇门要的不是钥匙,而是一段完整的“香序”。
“有人试过。”他睁开眼,看向石缝,“用的也是引灵砂,还加了月华露。这不是普通组合,能唤醒沉睡阵法,但失败了。”
婉清眉头微动:“为什么失败?”
“配方不对。”洛尘低声说,“或者……步骤错了。月华露太冷,压不住引灵砂的躁动。两者冲突,反而激起了反噬。”
他收回手,从香囊取出一枚透明小瓶。瓶底沉淀着一点银灰色粉末,是他早年收集的静心香基料。他倒出少许,在指尖揉开,轻轻抹在石门断痕处。
粉末接触刻痕的瞬间,光晕颤了一下。
不是亮起,也不是熄灭,而是像水面被风吹皱,出现了一瞬的扭曲。
洛尘眼神一凝。
“这里……是断点,也是接点。”他说,“之前的尝试者把引灵砂放在起始位,但真正的起点不在那儿。”
他蹲下身,手指划过石缝边缘几处不起眼的凹陷。那些痕迹很浅,混在裂纹里几乎看不出来,但他记得——刚才关闭机关时,地面震动的节奏曾在这些位置产生共鸣。
“你看这些点。”他对萧寒说,“像不像调香盘上的刻度?等距分布,但第三格偏了两分。”
萧寒走近几步,眯起眼。他的雷灵力感知敏锐,一眼就看出异常:“这不像是自然磨损。有人动过。”
“动过,而且没对准。”洛尘站起身,“他们以为插进引灵砂就能启动,但这座阵法需要‘流动’的灵力,不是一次性注入。”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香囊上。
系统界面安静悬浮,没有给出直接提示。这种级别的古老符文,它也无法完全解析,只能辅助比对记忆中的图谱。但他不需要答案,他只需要确认自己的判断。
“门不会自己开。”他说,“得有人把它‘调’出来。就像修复机关那样,一步步校准频率,让每一段符文都回到正确的位置。”
婉清终于开口:“那你现在知道怎么做了?”
“还不完整。”洛尘摇头,“我知道起点在哪里,也知道中间缺了什么,但最后一步……需要一个媒介,能把整段序列串联起来的东西。”
他抬起手,琉璃色在瞳孔中一闪而过。那是系统深度运行的标志,只有在他调动全部感知时才会出现。
香囊轻轻震动了一下。
【检测到残余香息波动,来源:未知使用者,时间推算约为七日前】
一行小字浮现在界面角落。
洛尘盯着那条信息,片刻后低声道:“不止一个人来过。”
“谁?”萧寒问。
“不知道。”洛尘收起香囊,“但对方懂调香,手法很熟。留下的痕迹虽然被掩盖过,但香息残留的层次很清晰——先布引灵砂,再洒月华露,最后用一种温性香料压尾。可惜,最后那味香料纯度不够,导致能量断层。”
他说完,走到石门前,再次伸手抚上断痕。
这一次,他没有用灵力试探,而是以指尖为笔,顺着符文走向,在空中缓慢划出一段弧线。动作极轻,像是在描摹一首看不见的曲谱。
婉清看着他的侧脸。银发垂落肩头,紫眸深处映着微光。他整个人安静得近乎凝固,唯有指尖的动作不曾停歇。
一圈。
两圈。
第三圈时,他的手指微微一顿。
“找到了。”他轻声说。
萧寒立刻问:“什么?”
“启动序列的转折点。”洛尘收回手,指腹在唇边擦过,像是在回味某种气味,“就在第三重嵌套的拐角。那里需要一缕暖香,不能太浓,也不能太弱。得刚好能托住前面两段的冷调。”
他低头看向香囊。
里面还有几种备选香料。但他没急着取。他知道,一旦开始尝试,就必须一次成功。错一步,可能就会触发新的陷阱。
“你有合适的吗?”婉清问。
“有。”洛尘点头,“但我得先确认方向对不对。”
他说完,从袖中抽出一张薄纸。纸面泛黄,边缘有些焦痕,是他记录香方用的特制符纸。他用指尖蘸了点血,在纸上画出三道交错的环线,又在第三环的末端加了一个小钩。
符纸微微发亮。
不是灵力激发,而是某种共鸣。
他盯着那个钩状标记,眼神渐深。
“不是从外往里推。”他忽然说,“是从内往外引。这座门……不是锁着的,是被人‘封’住的。”
空气安静了一瞬。
萧寒皱眉:“封门?谁干的?”
“不知道。”洛尘收起符纸,“但手法很熟,和刚才那人用的不是一路。封门的人更老练,香序走的是逆向闭合,几乎没有破绽。”
他抬头看向石门中央。
那里有一块圆形凹槽,形状像香炉的底座,边缘刻着细密的纹路。之前没人注意到,因为上面覆着一层灰。
现在,那层灰正在缓缓剥落。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内部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