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罐上的黑线悬在空中，微微前倾，像在行礼。江临川瞳孔一缩，指环剧烈震动，系统界面自动弹出一行字：【检测到高阶生命体苏醒，建议立即后撤】
他没动。
林婉已经抬手摸到了罗盘边缘，陈虎的斧头也缓缓抬起。三人都明白，这一礼不是欢迎，是警告。
石台下的地面开始龟裂，一道银光从缝隙中冲出，直上夜空。紧接着，一声低吼从地底传来，不似野兽，也不像人类，倒像是某种古老乐器被强行拨响。
轰！
石台炸开，碎石四溅。一个庞大的身影跃出，落地时没有声音，只有六只眼睛同时睁开，泛着月白色的光。它体型如狮，却生着六目，鬃毛像燃烧的银焰，四肢踩过的地方，浮现出淡淡的月牙印记。
江临川瞬间展开灵域，血雾贴地铺开，刚形成护盾，那灵兽已扑至眼前。爪风扫过，血雾直接撕裂，冲击波将三人掀退数步。
“这玩意儿会瞬移！”陈虎翻身站起，斧头横在胸前。
林婉迅速甩出三张镇煞符，符纸在空中排列成三角阵，刚要落下，灵兽头一偏，六目齐闪，符纸当场自燃成灰。
“物理攻击试试！”江临川咬牙冲上前，右手凝聚灵力一掌拍出。灵兽侧身避过，反手一挥，爪尖擦过他衣袖，布料应声裂开，手臂上留下三道血痕。
“靠，真下死手啊？”他踉跄后退，捂住伤口。
陈虎怒吼一声，抡斧劈去。灵兽不躲不闪，任由斧刃砍在肩头，符咒光芒闪烁，却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住，斧头卡住，拔不出来。
“老子砍石头都没这么费劲！”他猛拽斧柄，整个人被带得向前一扑。
灵兽趁机抬腿一蹬，陈虎整个人飞出去，撞在岩壁上，闷哼一声，滑落在地。
林婉立刻补位，左手掐诀，罗盘指向灵兽行动轨迹。她发现这家伙每移动一次，脚下月纹都会亮一下，像是踩着某种阵法在走。
“它不是乱动。”她喊，“它在按固定路线巡场！”
江临川喘着气，脑中快速运转。系统提示还在闪：【目标为守护型灵体，行为模式高度规律】
他忽然想起什么。刚才那根黑线，是朝着石台鞠躬的。而这个灵兽，也没主动追击远离石台的人。
“它守的是规矩，不是暴力。”他低声说，“我们不是敌人，是‘违规者’。”
“你说啥？”陈虎扶着墙站起来，“现在讲哲学？”
“我是说——”江临川突然收手，灵域瞬间关闭，“它可能只打靠近月华石的人。”
话音未落，他往后退了十步，高举双手，示意无害。林婉愣了一下，也跟着后撤。陈虎骂了句，但也拖着斧头退到安全距离。
灵兽站在石台中央，六目盯着他们，没有再动。
江临川闭眼，集中精神，把意念凝成一句话：“我们求取月华石，非为私利，只为净化邪物。”
他不知道灵兽能不能听懂，但这是唯一的尝试。
几秒后，灵兽六目齐眨，火焰般的鬃毛轻轻晃动。它低头看了眼石台中央那点银光，又抬头看向江临川，缓缓坐下，像在思考。
“有效？”林婉小声问。
“不知道。”江临川睁眼，“但它没扑过来，就是好信号。”
陈虎啐了一口：“那你刚才那一套要是没用，我现在是不是已经在IcU写遗书了？”
“你没医保。”江临川说，“写了也没用。”
林婉忍不住笑了下，又赶紧压住表情。她盯着灵兽，发现它每次巡视完一圈，六目会闭上一秒，像是在接收指令或汇报状态。
“它不是完全自主的。”她说，“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着，执行任务。”
“那就说明有破绽。”江临川摸了摸背包里的陶罐，“我们带着污染源上来，它没对我们下死手，反而等我们靠近才攻击。说明它的规则是‘谁碰石头，谁死’。”
“所以只要不碰，它就不打？”陈虎问。
“理论上。”江临川点头，“但我们要的就是石头。”
“那就得有人当诱饵。”林婉说。
“我去。”陈虎扛起斧头，“我皮厚，挨两下死不了。”
“你刚才差点被踹进山沟。”江临川拦住他，“这次换战术。”
他低头看系统界面，积分还剩12点，够兑换一次“鬼差代打券”，但那玩意儿只能清剿低阶灵异，对这种级别的灵兽没用。
“只能智取。”他说。
三人迅速商量计划。陈虎负责绕后制造动静，吸引注意力；林婉用清心符干扰灵兽感知，争取短暂盲区；江临川趁机突进，取石。
“记住，一旦它回头，立刻停手。”江临川强调，“别贪心，拿到就撤。”
陈虎点头，猫腰往右侧乱石堆摸去。林婉取出五张清心符，夹在指间，随时准备抛出。
江临川深吸一口气，灵域再度展开，但这次只覆盖身体周围三尺，尽量减少消耗。
陈虎突然大吼一声，砸碎一块岩石。灵兽六目转向声音来源，迈步追去。就在它转身瞬间，林婉甩出符纸，三道黄光交错飞出，精准落在灵兽周围。
符纸爆开，灵兽动作一顿，六目微眯，像是受到了干扰。
江临川立刻启动，贴地疾行，几个起落便冲到石台边缘。月华石就在坑中，只有拇指大小，银光流转，触手可及。
他伸手过去。
指尖刚碰到石头，灵兽猛然回首，六目赤红，仰天怒吼。整座山顶仿佛都在震动，银焰暴涨，月纹连成一片光网。
它挣脱了干扰，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扑来。
江临川来不及收回手，只能硬抗。灵域瞬间撑到极限，血雾凝成半球形护罩。灵兽一爪拍下，护罩崩裂，冲击力震得他胸口发闷，喉头一甜，差点吐出来。
但他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月华石，紧紧攥在掌心。
“拿到了！”他吼。
林婉立刻冲上来接应，罗盘对准灵兽，释放出一股震荡波。灵兽动作迟缓了一瞬，给了他们撤退的时间。
陈虎从侧面杀出，斧头横扫，逼退灵兽近身。三人背靠背聚拢，江临川手握月华石，呼吸急促。
“它没死。”陈虎盯着重新站定的灵兽，“而且现在更生气了。”
灵兽六目锁定江临川，鬃毛狂舞，周身银焰翻腾，脚下的月纹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小型阵法。
“它要放大招。”林婉脸色发白。
江临川低头看手心，月华石冰凉，但能感觉到一股纯净能量正缓缓渗入体内。他迅速把石头塞进内袋，用桃木牌压住。
“现在怎么办？”林婉问。
“还能怎么办。”陈虎咧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躺平。”
“我有个想法。”江临川忽然说，“它守的是‘正当获取’，我们刚才算不算强夺？”
“你都摸到石头了，还讲什么正当？”林婉瞪他。
“但如果……”江临川看着灵兽，“我们把它变成‘交付’呢？”
“你疯了？”陈虎说，“它听得懂人话？”
“试试总比硬拼强。”江临川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双手，“我们取得月华石，只为净化邪祟，绝无滥用之意。若此物本属天地，愿日后归还。”
他一边说，一边把月华石从口袋里拿出来，托在掌心，高高举起。
灵兽的动作慢了下来。六目盯着石头，火焰般的鬃毛逐渐平静。
山顶风声渐歇，月光洒落，照在石台上。
灵兽缓缓低头，竟朝江临川的方向，轻轻点了下头。
江临川松了口气，正要收手，灵兽突然抬爪，一缕银焰飞出，缠上月华石。
石头在他掌心轻轻震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银焰顺着手指爬上手腕，皮肤瞬间结了一层薄霜。
“卧槽！”他想甩手，却发现动不了。
林婉冲上来要帮忙，陈虎一把拉住她。
“别碰！”他低吼，“这是它们之间的事。”
江临川咬牙承受，寒意顺着血管往上爬，脑子像是被冰水浇透。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通过月华石，一点点渗入他的意识。
不是攻击。
像是一种……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