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一脚踩进荒坡的碎石堆里，鞋底打滑了一下。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指环贴着眉心没松开。前面就是镇魂陵的入口，黑乎乎的洞口像被刀切出来的，边缘长满了青苔。
林婉在后面低声报了句方位：“罗盘指向正东，磁场有点乱。”
陈虎啐了一口：“这地方连只鸟都没有，鬼才想住这儿。”
三人并排往前走，脚下的土越来越软。江临川忽然抬手，示意停步。他的灵域扫过地面，几块青砖的颜色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接缝处泛着暗红光。
“别踩中间那条线。”他说，“震动会触发机关。”
陈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差点就踩上去了。他往后退半步，斧子横在胸前。林婉蹲下身，用银镊子轻轻碰了下砖面，镊子尖端微微发烫。
“有符文嵌在里面。”她收回工具，“不是普通的防盗阵，是拿人命喂过的。”
话音刚落，左侧石壁“咔”地一声响。一道箭影从暗孔射出，直奔江临川咽喉。他偏头躲过，箭矢擦着耳侧钉进泥地，尾羽还在抖。
“不止一个发射点。”江临川盯着对面墙上的小孔，“至少六处，呈三角分布。”
第二支箭紧跟着射来，这次目标是林婉。她没动，陈虎一斧挥出，箭杆断成两截，掉落时冒起一股黑烟。
“有毒。”林婉皱眉，“阴气混合尸腐液，沾上皮肉会溃烂。”
江临川闭眼，灵域展开到最大范围。地面震动频率传到意识里，像一段重复播放的音频。他数了三秒间隔，睁开眼：“它们按节拍启动，每三秒一次。我们只有两秒窗口可以移动。”
“你算得跟闹钟似的。”陈虎咧嘴，“说吧，怎么走？”
“贴边。”江临川指向右侧碎石带，“那里承重不稳，机关不会优先激活。”
三人贴着墙根挪动，脚步放轻。刚走出十步，身后传来密集破空声。十几支箭齐射而出，在他们刚才站的位置扎成一片。
林婉回头看了一眼：“这墓主挺记仇啊。”
“不是记仇。”江临川摇头，“是怕东西被人拿走。守墓的人死都死了，还得干活。”
前厅到了。两扇石门半塌，里面漆黑一片。空气里飘着一股铁锈混着霉味的气息。江临川伸手探了探，灵域反馈回来的数据乱成一团。
“里面阴气浓度超标。”他说，“比遗存泡还高。”
陈虎一脚踹开挡路的石墩：“管它多高，进去再说。”
刚踏进门槛，地面猛地一震。林婉脚下的一块地砖下沉半寸，四周缝隙里开始往外冒黑雾。紧接着，一只干枯的手扒住了砖沿。
“出来了。”陈虎把斧子扛到肩上。
那手之后又钻出一只，接着是头颅。一个披甲士兵模样的身影缓缓爬出，脸上的皮肉已经烂掉大半，眼眶空洞，嘴里发出嘶嘶的声响。它站起身，举起锈迹斑斑的戈，直冲江临川扑来。
江临川抬手，血色迷雾瞬间扩散，形成半球护罩。怨灵撞在上面，像撞上一堵墙，反弹回去摔在地上。但它马上又爬起来，再次冲击。
“单个不难。”江临川说，“问题是……不止一个。”
话没说完，更多的地砖裂开。十几个、二十几个……密密麻麻的身影从地下爬出，全都穿着残破的战甲，动作僵硬却迅猛，围成一圈朝护罩猛撞。
每一次撞击，灵域都晃一下。江临川额角渗出汗珠，手指一直压在眉心不敢松。
“这些不是守墓灵。”林婉盯着其中一个的脚踝，“看那些锁链，是被钉死在这里的。他们不是自愿的。”
“被献祭的兵。”江临川咬牙，“封进地基当桩子用，死了也不能走。”
陈虎往前一站，斧子横扫：“现在怎么办？打出去？”
“不能硬拼。”林婉快速观察四周，“他们行动有规律——绕着中心那圈符文转圈，像是被困在阵法里。只要我们不进圈，就不会引来全部。”
江临川点头：“那就绕边走，找通路。”
三人贴着墙缓慢移动。怨灵们继续撞击护罩，但没有追出来。眼看就要靠近另一侧的通道口，突然，最前面的一个怨灵停下脚步，转向江临川。
它抬起手，指尖对准他，喉咙里挤出一声尖啸。
刹那间，所有怨灵停止冲撞，齐刷刷转头，目光锁定三人。
“坏了。”陈虎低骂。
下一秒，它们同时扑上来，一波接一波地撞击灵域。护罩开始出现裂纹，光芒闪烁不定。
江临川脸色发白，强行收缩灵域，把能量集中在身体周围。“撑不住太久，这玩意儿太耗灵力。”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您已被地府临时工名录除名（吓唬人用）】
“少废话。”江临川心里骂了一句，“有没有能加分的办法？”
【当前任务未失败，无需激励】
【友情提示：修地府不如送外卖，至少差评不会让你暴毙】
“滚。”
林婉忽然拉住他袖子：“左边墙上有道缝，很窄，但能通下去。”
江临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缝藏在浮雕后面，隐约有微弱灵气流动。
“可能是下层墓室的通风道。”她说，“只能一个一个过。”
“那你先。”江临川让开位置。
“不行。”林婉摇头，“你撑着护罩，要是你断后，他们立刻就会冲上来。”
陈虎把斧子往地上一插：“我断后。你们先走，我顶一会儿。”
“你一个人顶不住。”江临川说。
“我又不是去拼命。”陈虎笑了一声，“就是挥两下斧子，吵吵闹闹，它们总得看看是谁在捣乱。”
他说完，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护罩边缘，对着那群怨灵喊：“嘿！看这边！老子还没吃晚饭呢！”
他抡起斧子砸向地面，轰的一声巨响，碎石飞溅。怨灵们果然被吸引过去，纷纷调头围向他。
“快走！”陈虎回头吼。
江临川一把拉住林婉手腕，两人迅速冲向裂缝。林婉侧身挤进去，江临川紧跟其后。狭窄的通道只能容一人通过，他刚钻进一半，背后传来一阵剧烈震动。
护罩碎了。
怨灵的嘶吼声瞬间逼近。江临川加快动作，终于完全进入通道。他回身一看，陈虎正倒退着往里挤，一只怨灵抓住了他的作战服后摆。
布料撕裂声响起，陈虎猛地一挣，整个人摔进通道，那片布条留在外面，立刻被几只手撕成了碎片。
“差点交代在这儿。”他喘着气坐起来。
林婉打开手电，光线照向前方。通道向下倾斜，尽头是一扇石门，门缝里透出淡淡的蓝光。
“那边应该就是主墓室外围。”她说，“幽冥土很可能就在下面。”
江临川靠墙坐着，呼吸还没平复。灵域收了起来，但脑子还在嗡嗡作响。他抬头看向陈虎：“你后背被划了？”
陈虎扭头看了看：“没事，蹭了一下，皮外伤。”
江临川伸手摸了摸那道痕迹，指尖沾了点湿。他拿到眼前一看，是黑色的，带着腥气。
“不是血。”他说，“是阴毒渗进去了。”
“那玩意儿能治？”陈虎不在乎地耸肩。
“得清。”林婉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拖久了会往骨头里钻。”
她正要拧开瓶盖，江临川突然抬手制止。他的指环又开始发烫，系统界面自动弹出：
【检测到高危共鸣信号，来源：前方石门内部】
【建议：暂缓推进】
“怎么了？”林婉问。
江临川盯着屏幕，没说话。他知道这种提示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通道里安静下来。远处传来轻微的刮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门后慢慢移动。
陈虎握紧了斧柄：“咱们是进，还是等？”
江临川站起身，指环贴回眉心。灵域重新展开，这一次只维持最低功率，像一层薄膜裹住全身。
“进。”他说，“但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