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指还按在玉佩上，那道细缝正微微发烫。他没松手，也不敢松。刚才双月合一的瞬间，整个血海都停了，可现在，平台边缘已经开始往下塌，碎石一块块沉进黑色液体里，连声音都没有。
他把玉佩翻过来，用卫衣内衬裹住两面，只留一个角露在外面。机械义眼立刻启动扫描，光谱波形跳出来，和之前记录的《镇魔八式》残篇完全一致。不是相似，是同一个源。
“这东西……一直在等这个时间。”他说。
苏红袖靠在唐刀上，肩膀贴着刀背。她的龙角已经不再发红，但皮肤下的鳞片还在缓慢移动，像是有东西在皮下爬行。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玉佩不是钥匙。”陈默低声说，“是触发器。”
他把玉佩轻轻放在掌心，另一只手按向自己胸口——那里有一道旧伤，形状像符咒。指尖触到皮肤的刹那，玉佩猛地一震，青金色的光线从缝隙里射出，直冲上方。光柱中浮现出九个人影，动作连贯，一招接一招演练拳法。最后一式，人影收势归元，背后浮现两个字：归藏。
苏红袖盯着那道光影，呼吸变慢。她认得这套动作，小时候在武当后山的石壁上见过残图，师父说过，完整版只有序列4以上才能看全。
“你怎么让它动的？”她问。
“我不知道。”陈默看着光柱逐渐稳定，“可能是伤疤和玉佩的频率对上了。”
话音刚落，光柱突然晃动。平台上裂开一道新缝，离他们不到三步远。血海开始起伏，那些漂浮的核心全都偏转方向，朝这边缓缓靠近。
“不能再拖。”苏红袖撑着刀站起来，“它要是引来更多东西，我们走不了。”
陈默点头。他把玉佩拿近唐刀，距离还有半尺时，刀身突然轻颤。他注意到刀柄底部刻着一行小字，之前从未亮过——“破军”。
“你滴血试试。”他说。
苏红袖划开手掌，鲜血顺着刀脊流下。当血滴落在“破军”二字上时，整把刀嗡地一声震起，自行离鞘半寸。与此同时，玉佩脱手飞出，撞向刀身。
两者相碰的瞬间，空中凝出一面半透明的八卦阵图，中心浮现出八个古篆：一阴一阳，谓之道。
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高维信息流，“双生密钥”协议已激活——玉佩为“镇”之形，唐刀为“魔”之灵，唯有二者共鸣，方可开启镇魔终极式。】
陈默盯着那行字，手指收紧。
原来如此。武当遗老临终前说的“对付陈诡”，不是让他去找人，而是让两个人一起解开这道锁。玉佩单独无法启动完整功法，必须配上苏红袖的刀，还得是她的血。
“所以……”苏红袖看着八卦阵，“我才是另一半？”
“你是‘魔’的部分。”陈默说，“它要的是血脉与兵器的结合。”
她没说话，只是伸手握住刀柄，用力拔出。刀身完全离鞘的那一刻，八卦阵剧烈波动，八道金线从阵心延伸而出，缠绕在两人脚边的平台上，暂时稳住了崩解趋势。
但只持续了五秒。
血海中央突然翻涌，一团数据流从深处升起，凝聚成人形上半身。白色实验服，金属手套，镜片反射着扭曲的代码。
是陈诡。
他的影像悬浮在血海上，没有实体，声音却清晰得像贴着耳朵说话：“把玉佩给我。”
陈默没动。
“你们现在做的事，我已经做过四十二次。”陈诡说，“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我可以给你们不一样的结果——跳过序列5，直接进入半神领域。”
苏红袖冷笑：“然后呢？变成你的实验体编号？”
“不是实验体。”陈诡的声音很平静，“是合作者。你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我不需要傀儡，我需要能理解规则的人。”
陈默盯着那张脸，右手悄悄移向左眼。他知道这不是实时通话，只是一个预设程序，在特定条件下自动激活。真正的陈诡不在这里，但他留下了诱饵。
他闭上右眼，左眼的机械义眼切换至逆向解析模式，开始扫描陈诡影像的数据结构。几秒后，界面上跳出一串标识：【来源：Exp-42存档库】【播放状态：循环指令】【无实时交互权限】。
果然是录好的。
他松了口气，低声对苏红袖说：“他说的是真的——但这‘半神’，不过是另一个实验编号。”
苏红袖握紧刀柄：“那你打算怎么办？”
陈默没回答。他抬起左手，指尖咬破，将血涂在玉佩表面。血痕刚落下，八卦阵就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光芒迅速减弱，最终熄灭。玉佩掉回他手中，温度下降，只剩下一丝微弱的余热。
平台再次震动。
远处的核心群停止靠近，缓缓退回原位。陈诡的影像也开始模糊，最后化作一串乱码，沉入血海。
四周安静下来。
陈默低头看着玉佩，那道细缝还在，但不再发光。他把它塞进衣服内袋，贴着胸口放好。
“他想让我们用这个。”他说，“但一旦完全激活，就会留下信号轨迹。他会顺着这条线找过来。”
“所以我们不能用了？”苏红袖问。
“不是不能。”陈默摇头，“是要等到真正必要的时候。”
他抬头看天。双月已经完全重叠，天空只剩一轮血月，颜色更深，光照更沉。血海表面恢复平静，但底下仍有暗流在推动那些核心缓慢移动。
“刚才那套拳法，你记住了吗？”他问。
“记住了七招。”苏红袖说，“最后一式太快，没看清。”
“我录下来了。”陈默调出机械义眼的存储界面，“可以反复看。”
他顿了一下，又说：“接下来可能会打起来。你要准备好。”
苏红袖把唐刀插回地面，盘膝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她的龙角渐渐恢复温热，肩胛处的龙纹重新浮现，颜色比之前更深。
陈默站在她前方一步，右手插进卫衣口袋，握紧玉佩。机械义眼持续扫描周围环境，标记出最近的三块稳定平台位置，计算逃生路线。
风从血海上吹来，带着腥气。
他的虎口纹着微型电路图，那是他最近刻上去的。每次紧张时，他会用指甲去刮那条主线路，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现在，他的指甲正一下一下划过那道横线。
远处，某枚核心忽然闪了一下，像是回应某种信号。
陈默的眼神变了。
他慢慢抽出右手，将玉佩放在掌心，准备随时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