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警官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游到她身边。按照救援常识,他本应从背后接近,轻轻拖住落水者,防止被其慌乱中缠抱拖累。
然而,陈心怡在极度的恐惧下,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像是抓住了茫茫大海中唯一的浮木,不仅没有配合,反而如同八爪鱼般,双臂死死勒住小李的脖颈,双腿也缠了上来,将全身重量都挂在了他身上!
小李自然知道这样做的危险。
但他已是第二次入水,体力早已严重透支,冰冷江水正在迅速带走他最后的体温和力气,反应远比平时迟钝。
面对陈心怡这突如其来的、源自本能的死亡缠绕,他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规避!
“咕噜……”小李被她勒得眼前发黑,呛了一口冰冷的江水。
本就沉重的身体,加上一个人的重量和挣扎,让他如同绑上了巨石,瞬间被拖得向下沉去!
冰冷的江水没过他的头顶,绝望感如同水草般缠绕上来。
岸上的谢爻眼神一凝,心中对贺强传去一道意念:‘就是现在!贺强,托住他们!把她拉开!’
同时,他对着身后焦急的安霞和小桃低喝:“准备好,人一靠岸立刻帮忙拉!”
幽暗的江水中,一股柔和的水流自下而上地涌起,稳稳托住了急速下沉的两人。
同时,陈心怡感觉缠住小李的手臂和双腿被几股冰冷的水流巧妙地向后掰开、束缚,让她无法再死死缠抱,但她内心的恐惧也因此达到了顶点,只剩下无意识的呛水和微弱挣扎。
这股托举力让小李获得了片刻的喘息,脖颈处的钳制松开,他猛地咳出呛入的水,贪婪地吸了一口空气。
求生的本能和未尽的责任感让他爆发出最后的潜能,他反手抓住陈心怡的手臂,借着水下那股奇异“助力”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单臂划水,拼命向近在咫尺的岸边挣扎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助力”让小李精神一振,求生的本能让他借着这股力量,奋力向岸边划去。
岸上的众人也看到了转机,纷纷呐喊助威,几个会水的已经拿着找来的长杆和救生圈下到浅水区接应。
最终,在众人合力下,小李警官和陈心怡被再次拖上了岸。
这一次,陈心怡瘫软在冰冷的石板上,身体因为后怕和寒冷剧烈地颤抖着,嚎啕大哭,不再是表演,而是劫后余生的恐惧与宣泄。
那个指责警察的时尚女子此刻也哑口无言,悄悄和旁边的俩个“小仙女”同伴躲进了人群。
小李警官则直接脱力,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连手指都不想动弹一下,脸色苍白如纸。
谢爻快步上前,蹲下身,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他的手腕上,一股温和的《天师诀》灵力悄然渡了过去,驱散着侵入体内的阴寒水气。
“谢……谢谢大师……”小李虚弱地说道,感觉一股暖流涌入身体,冰冷僵硬的四肢恢复了些许知觉。
谢爻看着他,叹了口气:“你呀!别人激将一下你就跳……你下次能不能先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谢爻看着他那执拗的眼神,也知道自己估计是劝不动这根“木头”了,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句“死脑筋”,但心中却是对小李竖了个大拇指。
这时,缓过一口气的陈心怡停止了嚎哭,变成了低声啜泣。
她抱着膝盖,浑身湿透,头发黏在脸上,看起来可怜又狼狈。
她偷偷抬眼,看向那个为了救她两次奋不顾身跳下来、此刻瘫在地上几乎动弹不得的年轻警察,又看到周围人关切又带着责备的目光,想起水中那恐怖的经历和之前自己那些荒唐的念头,一种强烈的羞愧和后悔涌上心头。
谢爻走到她面前,没有厉声斥责,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直透人心的力量:“小姑娘,戏弄别人的善良和生命,很好玩吗?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害死一个真心想救你的人,也差点把自己作死。水下的‘东西’,可不是每次都会跟你开玩笑。”
陈心怡浑身一颤,水中那冰冷的触感和无尽的恐惧再次袭来,她“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这次是充满了悔恨:“对不起……对不起警察叔叔……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我只是想......”
救护车和警车也赶到了现场。
医护人员迅速给小李和陈心怡进行身体检查和保暖处理。
同事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对小李又是心疼又是敬佩,同时也严肃地看向陈心怡,准备将她带回派出所进行进一步的心理疏导和联系家属。
谢爻看着陈心怡被女警扶上警车时那失魂落魄、真心悔过的样子,又瞥了一眼她身上那丝虽然减弱但并未完全散去的晦暗气息,心中若有所思。
这女孩的心理问题根源在家庭,若不解决,恐怕日后还会出幺蛾子。
他看着瘫在岸边大口喘气的小李,对旁边的警察说道:“警官,我跟他认识,等他这边处理完,我送他回去。”
......
后续,谢爻让纪瑶、小桃和安霞三人先回了云栖苑,自己则陪着接受了初步检查和处理的小李警官,将他送回了家。
到了小李警官所住的老旧小区楼道口。
“小李警官,你回去好好休息,不用送了。”谢爻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小李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恢复了不少,语气充满感激,“这次真的是谢谢大师了!两次……两次都是您救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言重了,”谢爻摆摆手,语气随意却真诚,“警民一家亲嘛,况且我们也是老朋友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就在这时,谢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对了,小李警官,不知道关于上次法院门口那个大货车司机(李程)的案子,有没有什么新进展?”
小李闻言,神色立刻变得谨慎起来,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昏暗寂静的楼道,确认四下无人后,才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为难:“大师,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往外传,这……这是违反我们纪律的。”
谢爻给了他一个“放心,我懂”的眼神。
小李这才继续说道:“目前……明面上的调查确实没什么突破性进展。但我们内部在梳理李程的社会关系和资金流向时,发现了一些疑点。这个李程的银行账户,近一两年经常有来源不明的大额资金入账,而且他名下货车之前也有过几次‘意外’肇事记录,都私下和解了,赔了不少钱。”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我们就起了疑,在他医院‘自杀’后,立刻申请对其直系亲属,主要是他妻子和儿子的账户进行了秘密调查。”
“妻子和儿子?”谢爻眉头微蹙。
“对,”小李点头,声音在昏暗的楼道里压得更低,“我们想通过资金链找到幕后指使者的线索。但奇怪的是,调查并没有发现明显的、与我们怀疑方向相关的、指向特定目标的大额资金转移。但是,我们发现他妻子王桂芬的个人账户,在李程死后不到一周,突然给她远在西南农村老家的父母一次性汇了三十万块钱,说是给老人修缮房屋和看病用的。”
“才三十万?”已经开始对金钱没什么具体概念的谢爻,下意识地脱口质疑。
他最近接触的数字动辄关乎数百万的赔偿、千万的别墅,以及系统里那些无法用世俗金钱衡量的宝物,三十万这个数额,在他感觉里似乎“配不上”一条人命和如此周密的谋杀。
“拜托,大师!”
小李警官听得嘴角一抽,语气带着点无奈和身为普通人的真实感慨,“你以为普通人的命,或者说,封口费,值多少钱?我们警察一年累死累活,风里来雨里去,有时候还要冒着生命危险,一年到手也就十来万。况且,根据我们调查,王桂芬之前完全就是个没有独立收入来源的家庭主妇,家里经济来源主要靠李程跑车。这笔三十万的汇款,对她来说绝对是巨款,来源非常可疑!”
“也有可能是保险金吧?”谢爻提出一种可能。
“我们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小李立刻否定,“但后续询问了多家保险公司,李程的意外险和人寿保险都还处在理赔审核阶段,根本没有开始赔付!这笔钱的来源非常可疑,我们怀疑可能就是……封口费或者‘抚恤金’。”
谢爻眼神一凝,正想再问些什么。
突然!
整个楼道的灯光毫无征兆地“啪”一声,彻底熄灭!眼前瞬间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