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城郊外的青云别院,此刻成了名门正派的秘密聚集地。院内的议事堂里,烛火摇曳,映着五张各怀心思的脸庞。青云宗宗主陆苍澜身着青灰道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牌,眉头紧锁,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凝重:“许言年那小子太强大了,皇宫广场一战,连上古邪修都被他轻易镇压,咱们之前串联的那些小帮派,现在都吓得不敢出声,再这么下去,‘清君侧’的计划根本无从谈起!”
他话音刚落,一旁身着粉衣、妆容艳丽的合欢谷长老苏媚儿便娇笑一声,指尖捻着一缕发丝,语气带着几分轻佻与自负:“哎呀,陆老哥~你就是太杞人忧天了!许言年再强大,在我合欢谷的魅惑术下,也不过是任人摆布的傀儡罢了!当年我凭着这手本事,连陨魔洲的邪将都能迷惑,还怕对付不了一个毛头小子?”
其余三位宗主——烈火门周烈、灵犀阁苏婉婉、万符门赵岳闻言,脸上都露出几分迟疑。周烈性子最急,忍不住开口:“苏长老,话虽如此,可许言年体内藏着文俶的力量,那老魔头当年纵横鸿蒙,你的魅惑术真能管用?”
“哼,再厉害的魔头,也有七情六欲!”苏媚儿柳眉一挑,语气愈发笃定,“我这‘蚀骨情丝’,能勾动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就算是文俶在世,只要他还有一丝人性,就难逃我的掌控……”
“你们真觉得,你们这点三脚猫功夫,能打败我?”
一道清冷中带着无尽威严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议事堂内响起,像淬了冰的利刃,瞬间划破了堂内的喧闹。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压迫感,让在场五人浑身一僵,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谁?!”陆苍澜猛地站起身,腰间长剑瞬间出鞘,剑尖直指门口,“藏头露尾的鼠辈,敢闯我青云别院,找死!”
苏媚儿也收敛了笑意,指尖凝聚起淡粉色的魅惑之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许言年他在哪里?有种出来正面较量,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
周烈、苏婉婉、赵岳也纷纷起身,各自祭出兵器,警惕地盯着议事堂的门窗、梁柱,可堂内除了他们五人,再无其他身影。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头顶的屋顶瓦片突然毫无动静地分开,一道身影缓缓落下,脚尖轻触地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屋顶的瓦片则瞬间合拢,仿佛从未被触碰过,就像他是凭空穿过屋顶而来。
来人正是许言年。他身着玄色劲装,身姿挺拔,左眼猩红如炼狱之火,右眼天蓝似澄澈星河,两种截然不同的光芒在眼底交织,既带着少年的清俊,又透着一股跨越千年的沧桑。他径直走到议事堂中央的主位旁,自顾自地坐下,拿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饮下,动作从容不迫,仿佛这里不是敌人的聚集地,而是他的皇宫书房。
“不是要杀我吗?来吧。”放下茶杯,许言年抬眼看向神色惊恐的五人,语气平淡得像在闲聊,没有丝毫波澜。
苏媚儿看着他从容的模样,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可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出手。她猛地抬手,指尖的淡粉色光芒瞬间化作无数细丝,如蛛网般朝着许言年席卷而去,声音带着勾魂夺魄的娇媚:“魅惑!”
粉色丝绦触碰到许言年身体的瞬间,他的身体象征性地僵了一下,眼神似乎也变得有些迷茫。
许言年的识海里,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前辈?没事吧?这魅惑术好像真有点门道!】
【慌什么,骗她的。】文俶慵懒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这种程度的魅惑术,连青丘狐族刚修炼百年的小家伙都不如,三脚猫功夫而已,还想迷惑我?】
议事堂内,苏媚儿见许言年“中招”,脸上瞬间露出得意的笑容,对着其余四人扬了扬下巴:“诸位放心,我已经控制他了!接下来,咱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陆苍澜等人见状,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正准备上前制服许言年,却见他突然眨了眨眼,眼底的迷茫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嘲讽。
“骗你的。”许言年轻笑一声,抬手一挥,那些粉色丝绦便瞬间化作齑粉,消散在空气中,“你的魅惑术,比青丘那群狐狸差远了,简直不值一提。”
苏媚儿脸色骤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竟然没中招?而且你还知道青丘狐族?”青丘狐族隐居于极北之地,极少与人族修士往来,她的魅惑术正是偷学了狐族的皮毛,却从未想过,许言年竟然认识青丘狐族。
“青丘那群狐狸啊……”许言年(文俶)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语气带着几分悠远的回忆,指尖轻轻敲击着杯沿,“千年前倒是打过交道,其中有个叫啥来着,白……白倾月?好像是这个名字,记不太清了。”
苏媚儿浑身一震,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两步,心底掀起惊涛骇浪:“白倾月!那可是青丘狐族千年前最厉害的族长,一手‘醉魂狐眼’能魅惑三界生灵,连邪帝都要忌惮三分!他竟然跟她交过手,还能安然无恙……”
她死死盯着许言年,眼神里满是恐惧与疑惑,声音都在发颤:“你到底是谁?许言年绝不可能有这样的经历!”
许言年缓缓站起身,周身的气息瞬间变了。原本交织的猩红与天蓝眼眸,此刻竟同时染上浓郁的猩红,没有丝毫眼白,像两颗深不见底的血珠,周身的终焉之力与混沌魔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黑白相间的光膜,压迫感瞬间弥漫整个议事堂,让五人呼吸困难,气血翻涌。
“你可以叫我半人半魔的许言年,”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声音带着文俶独有的沙哑与威严,“也可以叫我,你们口中的老魔头——文俶。”
“文俶!”陆苍澜惊呼出声,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你不是整合大陆后就陷入沉睡了吗?怎么会……怎么会附身在许言年身上!”
其余四人也吓得魂飞魄散,苏媚儿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周烈、苏婉婉、赵岳更是连连后退,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恐惧——千年前文俶纵横三界的传说,早已刻在每一个修士的骨子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直面这位传说中的创世神。
许言年(文俶)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手腕,语气带着几分慵懒的嘲讽:“沉睡?你觉得,以我的性子,会放任你们这些跳梁小丑在人间界兴风作浪,沉睡太久吗?”
苏媚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想起从古籍中看到的记载,猛地抬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侥幸,对着其余四人喊道:“大家别慌!他就算是文俶,消失千年,力量肯定大不如前!况且古籍记载,他在鸿蒙时期曾被父神重创,留下了无法愈合的旧伤,根本发挥不出巅峰实力!我们一起上,不信打不过他!”
这话像是给其余四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陆苍澜捡起地上的长剑,周烈祭出熊熊燃烧的火焰刀,苏婉婉挥动着蕴含灵力的丝带,赵岳则掏出数张符文,五人同时催动修为,朝着许言年(文俶)扑了过去,兵器与符文带着凌厉的气息,瞬间笼罩了他的周身。
面对扑面而来的攻击,许言年(文俶)却依旧站在原地,端着茶杯,悠闲地喝着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诡异的是,那些锋利的刀剑、蕴含磅礴灵力的符文,在触碰到他身体的瞬间,竟直接穿了过去,没有造成丝毫伤害,仿佛他只是一道虚影。
“砍够了吗?”一杯茶喝完,许言年(文俶)缓缓放下茶杯,抬眼看向气喘吁吁的五人,语气里满是不耐。
他指尖轻轻一引,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席卷全场。陆苍澜等人只觉得手中的兵器突然变得沉重无比,随后便不受控制地飞向空中,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长剑、火焰刀、丝带、符文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揉成了一团,化作几枚黑漆漆的铁疙瘩,“哐当哐当”地掉在地上。
“再有下次,”许言年(文俶)的眼神骤然变冷,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杀意,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这团铁疙瘩,就是你们的下场。”
五人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文俶大人饶命!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该听信谣言,不该妄图作乱,求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们一条狗命!”
许言年(文俶)看着他们惊恐万状的模样,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他想起了同为三大创世神的母神,那位耗尽自身精血孕育生灵、用最后的力量守护三界的女子。当年母神陨落前,曾拉着他的手,轻声说:“文俶,力量从来不是用来毁灭的,而是用来守护的。三界生灵皆有灵性,切莫因一时之怒,断了他们的生路。”
那时他正与父神因三界秩序的划分打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可千年过去,父神陨落在鸿蒙裂缝的风暴中,母神早已化作滋养三界的灵脉,三大创世神只剩下他一人,再回头想想母神的话,竟生出几分物是人非的感慨。
“滚吧。”最终,他还是收回了杀意,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平淡,“别再参与这些阴谋诡计,好好守护各自的宗门和弟子,再敢兴风作浪,我定不饶你们。”
五人如蒙大赦,连忙磕头道谢,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议事堂,生怕晚走一步就会丢了性命。
等他们跑远后,许言年(文俶)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随后便彻底消失在议事堂内,只留下桌上那杯还冒着淡淡热气的茶水,仿佛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跑出青云别院很远,五人才敢停下脚步,大口喘息着,脸上还残留着浓浓的恐惧,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
许言年的识海里,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与不解:【前辈,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杀了他们,以绝后患,没想到你竟然放了他们。】
【杀伐果断固然重要,但也不是所有敌人都该死。】文俶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也带着一丝悠远的怅然,【看到他们,我突然想起了母神。当年若不是她拦着,我和父神那场大战,不知会毁了多少生灵。】
【我听凌风前辈提过母神,说她是最温柔的创世神,为了守护三界,耗尽了自己的力量。】许言年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敬佩。
【哼,那小子就是个大嘴巴,什么家底都往外说。】文俶轻嗤一声,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怒意,反而带着几分怀念,【不过他说的没错,母神确实是个傻子,为了那些不相干的生灵,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许多:【母神临死前,还拉着我的手说‘文俶,记住,力量是守护的铠甲,不是毁灭的屠刀’。可惜啊,当时我跟父神打急眼了,根本没听进去。现在想想,她说的没错。】
许言年能清晰地感受到文俶语气里的怅然,连忙安慰道:【前辈,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守护魔道幼童,帮我守护人族,这都是在践行母神的意愿。而且,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有顾子月,有凌风前辈、凌月前辈,还有我们所有想守护这片大陆的人。】
文俶沉默了片刻,才轻笑一声,语气里的怅然消散了不少:【算你这小子会说话。好了,别感慨了,邪大人那边肯定已经收到消息了,接下来,该轮到咱们主动出击了。】
与此同时,青云别院的议事堂外,陆苍澜扶着树干,还在不停喘息,苏媚儿的脸色依旧苍白,其余三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陆大哥……”苏媚儿声音颤抖着开口,眼神里满是后怕,“文俶的力量太可怕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接下来怎么办?”
陆苍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底闪过一丝阴狠:“还能怎么办?只能等。等文俶和邪修两败俱伤,咱们再坐收渔翁之利!文俶虽强,却有旧伤缠身;邪大人那边虎视眈眈,迟早会和文俶正面交锋。咱们现在只需蛰伏,保存实力,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这人间界,终究还是我们名门正派的天下!”
其余四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认同与不甘。他们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面对文俶这样的存在,他们除了等待,别无选择。
而此刻,陨魔洲的邪神殿里,邪大人正站在玄黑祭坛前,看着祭坛上泛着幽光的魔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刚刚通过留在青云别院的眼线,得知了文俶现身的消息,眼底的猩红几乎要溢出来,指尖的邪力疯狂涌动,将祭坛上的碎石震得粉碎。
“文俶!”他咬牙切齿地嘶吼,声音里满是怨毒与忌惮,“千年前没能彻底杀了你,是我最大的遗憾!这一次,我定要让你魂飞魄散,让你知道,谁才是三界真正的主宰!”
祭坛上的魔晶光芒愈发浓郁,映照着邪大人狰狞的面容。一场关乎三界存亡的终极较量,已在悄然酝酿,而身处风暴中心的许言年与文俶,正并肩而立,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