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俞欣婉阴恻恻吐出的一个字，让邹静提起的心又落了回去。不过，她的失望也仅持续两秒钟，就释然了——反正已经决定了用学习意识换取自由，拿不回来就拿不回来吧……
可江智恒却不解地问：“你都决定给佳佳换其他学生的学习意识了，还把徐若溪的学习意识留在‘云端学校’有什么意义呢？”
“哼，重点高中的名额就那么多，多了一个徐若溪，佳佳就多一个竞争对手。何况，她还是年级第一的水平。我才不要让佳佳的对手顺利参加中考。”俞欣婉冷笑着解释道。
江智恒皱了皱眉，又指着那个巨大的容器，说：“可是，学习意识也不能一直放在里面啊！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这套装置也是有寿命的，不可能一直养着她们！”
俞欣婉转过脸，看着容器里匀速旋转的两个“大脑”，眼中透出一丝狠绝。这两个“大脑”，一个是曾被她称作“怪物”的黑化了的宋佳佳的学习意识，一个就是被她放弃的，已经觉醒的徐若溪的学习意识。
“如果这套装置不再运转，里面的学习意识会怎么样？”
俞欣婉的声音，冷得像淬在水里的冰。
门外的邹静，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沉默片刻，里面传出了江智恒的声音：“就像胎儿，没了母亲的子宫，当然就、就死掉了……”
江智恒在这里耍了个小心机。他故意用胎儿和母亲来打比方，就是想唤起俞欣婉的母性。
可他不知道，此刻门外也站在一位母亲。
邹静听到江智恒的话后，不由得一哆嗦，脑海中浮现了被徐若溪的学习意识占据的宋佳佳的脸。她的心一点点疼起来，好像即将要失去一个孩子……
俞欣婉，你也是当妈的。难道你眼睁睁看着女儿的学习意识死掉，心就不会痛吗？邹静在心里暗暗地想。
而站在容器前的俞欣婉，怔怔望着宋佳佳的学习意识。那个“大脑”居然与她怀孕时拍的x光片上，宋佳佳胎儿时的影像相重叠了。
一阵酸楚，油然而生……
“不……”俞欣婉使劲摇摇头，“它就是个学习意识，也不是个大活人！不能因为曾经张嘴说话了，就把它当个人吧！佳佳会有适合她的优秀的学习意识。而那个怪物……就、就让它在里面自生自灭吧！”
江智恒望着俞欣婉，目光似能穿透她的内心：“我们刚刚，不是在讨论徐若溪的学习意识吗？你，怎么想到的是佳佳的？”
俞欣婉一怔，明白了江智恒的意思，瞬间沉下了脸：“现在不是讨论如何处理这个两个没用的学习意识的时候！我要你赶紧去意识托管班，把李梓宸的学习意识带过来！”
“好。”江智恒只得顺从地点点头。
在他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邹静快速躲到了门后。江智恒也没想到会有人偷听，心事重重地下了楼。
还要去跟俞欣婉摊牌吗？邹静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却踌躇起来。这一刻，她想起了杨丽晶，那位倾尽所有为女儿投资教育的公务员。
“这教育投资，真是压在每个家庭头上的一座大山啊！”
杨丽晶的感概，犹在耳边。
如果李梓宸的学习意识被俞欣婉盗取，那就意味着杨丽晶这么多年的付出都成了泡影。从幼儿园到初中的天价补课费、学区房还为还清的贷款……杨丽晶面对这样的结局，怕是得疯了。
思来想去，邹静做了一个决定——要尽自己全力，阻止俞欣婉的阴谋。不为别的，只为在她最彷徨无助时，杨丽晶给过她善意与温暖……
回到保姆房，邹静将刚刚听到的对话，和自己的决定都告诉了徐若溪。
“对不起啊，溪溪，妈现在不能带你离开。”邹静抚着女儿的头，带着歉意说，“俞欣婉要对李梓宸下手，妈不能袖手旁观。毕竟，在我们被高利贷追债时，你杨阿姨借给过我们两千块钱。虽然没解决问题，但她是那时唯一一个主动借给我们钱，还不要利息的人。做人啊，得懂得知恩图报。”
徐若溪也马上表示赞同：“妈，李梓宸是我好朋友。我们是天下第一最最好！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最好的朋友有危险而坐视不管！”
“真是妈的好女儿！”邹静捧起女儿的小脸亲了一口。
“那我们怎么帮呢？”
邹静蹙眉：“我们现在得想办法通知你杨阿姨。可是，这别墅外面，有那么多黑衣人看守着，我们也出不去啊！”
徐若溪也轻轻叹了口气。
邹静又继续说：“我的手机还被俞欣婉给扔了，想给你杨阿姨打个电话都不行。”
“哎呀，手机？”徐若溪的眼睛忽然亮了。她一把抓住邹静粗糙的大手，激动地说：“我有个手机呀！”
“啊？你有手机？”邹静瞪大眼睛望着女儿。
学校禁止学生带手机上学。而她也没钱给女儿买手机。她怎么可能有手机？
而下一秒，邹静就看见徐若溪像变魔术一样，从校服的里兜掏出个小巧精致的手机。
那个里兜，还是邹静亲手缝的。因为有时她会因为没做完家政的活，耽误给徐若溪送饭，就给她带一些钱。她又怕女儿把钱弄丢了，就在她的校服上衣里面缝了个里兜。而徐若溪也习惯将一些贵重的东西塞在这个兜里。
可邹静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女儿竟会从她亲手缝的这个兜里，掏出个手机来。
“这是宋佳佳借给我的。”
徐若溪将手机捧给邹静，接着又把宋佳佳在三模考试前，偷偷借给她手机，让她给妈妈打电话的事讲了一遍。
“我本来想回去就把手机还给宋佳佳的。可三模考试后，她、她就不搭理我了。”徐若溪低下头，“之后，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就把手机的事给忘了。”
邹静接过手机，按了一下侧边的按键，却发现已经开不了机了。
“这手机没电了。”邹静叹了口气，“唉，我们这里又没有充电器。还是打不了电话呀！”
“嗯，充电器……宋佳佳手里肯定有。”徐若溪眨巴眨巴眼睛，“可是，她妈不让她跟我们接触。我没有机会跟她借充电器啊。”
邹静揉了揉女儿的头，笑了：“傻孩子，就算我们能接触到宋佳佳，她也不会借给我们充电器的。她跟她妈是一伙的，就想着霸占好学生学习意识，又怎么会帮我们？”
徐若溪却歪了歪头，若有所思地说：“可我总觉得……宋佳佳其实跟她妈不一样。她、她其实挺仗义的。不然，也不会偷偷借给我手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