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时在自己的小火堆面前静静烤着，没有了庄柏在耳边叽叽喳喳，他还有些不适应。
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氛围，路时心里有些酸涩，今天的火是罗琦帮他生的，他知道熊越，明明都是和他一块加入的，自己却因为选错了方式，所以现在闹到这个地步。
这一夜过得很快，苏朝歌迷迷糊糊醒的时候发现有点冷，微弱的火焰还在燃烧，兽皮帘子随风而动的时候冷风嗖嗖的灌了进来。
几乎那一瞬间，她就清醒了。
不正常。
她下去查看的时间，其他人也醒了，今天明显的比以往冷了不少。
苏朝歌刚掀开兽皮帘子，细碎的凉就落在了鼻尖，抬头时，铅灰色的天幕正簌簌抖落着雪粒，起初是星星点点的白，眨眼间就裹成了棉絮似的雪片，风一卷，便糊得人睁不开眼。
不是小雪花，是鹅毛大雪。
“是雪？”柯然低呼出声。
罗琦搓着冻红的手凑过来，指尖刚接住一片，那白就化在掌纹里，“往年这时候还没这么大的雪……”
话没说完，巫情突然拽住他的胳膊：“你们看那边。”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回头望过去，原本半掩的洞口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白，风裹着雪往洞里灌，那点微弱的火焰被吹得直晃，眼看就要熄了。
苏朝歌心一紧：“先堵洞口！把备用的干草和兽皮都拿过来！”
莫容已经弯腰去抱干草，雪却越下越疯，落在肩头就是湿凉的一片。
苏朝歌蹲身去压兽皮边缘，指尖刚碰到地面，就觉出不对劲，她记忆里的雪是松的，而今天的雪粒却带着冰碴，一踩一个硬实的印子。
仅仅半天时间，洞口已经堆积了不少的雪。
“这雪不对劲。”她按住莫容递来的干草，声音压得低，“不是普通的雪，像是……‘冻雪’。”
“冻雪？”
莫容呢喃，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雪。
苏朝歌问了句：“这是你们口中寒潮吗？”
莫容摇摇头，寒潮要比这还严重的多，他唯一一次见过寒潮还是在小时候，那时给小小的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再强大的种族也抵挡不住这样的天灾。
“寒潮来的时候天是黑的，不是傍晚的黑，是像被墨泼透的暗，雪不是飘的，是裹着冰锥往脸上扎，一呼吸，鼻子里都是冰碴子。”
这还是最基础的，剩下更恐怖的莫容还没说完。
他有些奇怪，以往在下雪的后面几天他们就会迁徙，但是这几天都没有任何动向，这太不正常了。
苏朝歌指尖一僵，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清醒认识到自然的残酷。
“冻雪？”罗琦的声音发颤，指尖掐着兽皮的力道都重了几分，“是寒潮才有的吗？不对啊，这几天根本没看到哪个部落有迁徙的动向。”
这种只有部落的祭司才能推算出来，寒潮不是慢慢来的，是一夜之间，只有跟着部落才知道迁徙的方向。
他们的部落的首领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抛下他们离开了，他们之所以没有跟着是猜测他们的祭司推断的位置应该是错的，寒潮来的时间还没确定，就这么跑了。
苏朝歌没接话，只是盯着洞外越来越密的雪幕，那雪已经不是“落”，是“砸”下来的，每一片都裹着冰棱，打在地上“噼里啪啦”响。
她突然想起前几天突然变冷，当时只当是天冷，现在想来竟是冻雪的信号。
“别慌。”
罗原把最后一捆干草堵在洞口缝隙，掌心在脸上抹了把雪水。
“先把火堆护住，你去把剩下的干柴都抱过来，越多越好。”
他们的干柴有一些里面放不下都放在外面，虽然有些被打湿了，但是最里面的还有一部分是干的。
路时在旁边冻的瑟瑟发抖，他的缸里的水早就冻成冰块了，没办法，他后半夜几乎都靠在洞穴门口睡的。
柯然能睡里面，他可没有资格。
苏朝歌看着洞穴门口的红薯藤，此刻都被雪给压塌了。
不过还好红薯是长在里面的，损失不大，其他的秧子没了就没了，大不了再种，现在他们的食物能够支撑他们几天不用出去找食物了。
这就足够了。
话音未落，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呜咽”声，像风声，又像什么活物在低吼。
路时离得最近，听得最清楚，直接吓得往熊越身后缩：“那、那是什么声音？”
苏朝歌顺手抓起靠在墙角的石矛，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瞥，雪幕里，隐约能看见几团黑影在晃，是林里的兔子？
可兔子哪有这么大的影子？
“应该是狼。”她猛地放下帘子，声音绷紧，“冻雪可能会让一些动物失去住的地方，会尽量往空旷的地方聚集，我们注意提醒警惕。”
罗琦立刻抄起石矛抵在洞口：“我守住这里，别让它们冲进来！”
“在门口注意就行，我们人多，它们应该不敢过来。”苏朝歌瞥见的是一个黑影，应该是落单了，他们人多。
巫情的小木屋里面放上火堆空间太小，还不安全，索性一起住在洞穴里面了。
熊越指了指一脸可怜的路时：“他要一起吗？”
不然这么冷的天，他肯定会冻死的。
路时一瞬间把脑袋低下去了，在他准备说不用了的时候，就听到了那句进来吧。
还没等抬头，就被熊越推进去了。
“快点快点，一会雪都吹进来了！”
路时踉跄着推进洞穴里，鼻尖先裹上了暖烘烘的气息。
里面的火还在燃烧着，兽皮帘子隔绝着外面的冷空气。
这一刻路时是真的想要流泪了。
路时攥着手心，指尖还发着凉，却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烫。
他刚想道谢，就被熊越塞了个烤得裂开的红薯：“愣着干嘛？吃吧，昨天晚上烤的。”
说完，不等他回复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罗琦重新生了火，比之前的大多了，洞穴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火光照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暖洋洋的，路时小心的坐在角落，低头啃着红薯，没敢抬头看向他们的脸。
他有些懊悔，为什么？为什么这天气要在他好不容易要走的时候如此恶劣。
明明知道，他最胆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