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繁华的瑨京里,一个男人来到了皇宫外。他身高九尺,蜂腰猿臂,脊背宽而紧实,从背后看,体型也是相当的强悍。
他穿了一身暗红劲装,更显得他英姿飒爽。
不过细看,劲装却是多处磨损了,甚至破了好几条口子,有点落魄潦倒了。
他脚上穿的鞋,都快磨烂了!
本来有被他的外形所迷倒,想要勾搭一番的几个少妇,结果一走近,发现他的真实状况,顿时都失望极了。
哎哟喂!这么英武有力的一个大男人,就算去码头做苦力,也能挣到不少钱。
不至于寒酸成这样了吧!
再去看他的脸——
倒是一副立体俊逸的长相!棱角分明,还多了几分强硬的锋利。
而且男子竟然还很年轻,估摸堪堪二十,比预想中还要嫩!
几个少妇踟蹰了一会儿,他的脸和身材都好,看着也“能干”,但怎么就好像刚逃难来了瑨京的样子?
哎,要不要勾搭呢~~~~
心头还在激烈衡量,青年抬起了头,看着这个宏伟巍峨的地方。
几眼后,他脚步坚定,竟走向了宫门外立着的大鼓,敲响了这惊动整个瑨京的天听鼓。
“蜀地武官之子,盛旭,前来面圣,自请出战边疆,率兵抵御异域人。”
皇宫内外刹那震动!
在这紧迫的关头,竟有人自动请缨,说要当将领去边疆?!
打异域人,这可是九死一生的险事!
哪怕是将门一族,经验丰富的戴家,若这次派出了谁去打,只怕都会当自己回不来了,提前交待好一切。
这个蜀地来的武官之子,出于什么原因,竟会进了瑨京?!
换在其他时候,要进宫,上朝面圣,也没那么容易。
但今天是特殊情况,边疆军情刻不容缓,朝臣们正头疼没人选呢,这下一听禀报,众人都十分惊喜。
东方临霆立马就召见了盛旭。
风尘仆仆的盛旭,直接被带到了朝上。
“参见皇上。”
盛旭跪了下去,嗓音如砂砾般的哑。他低下的头颅,带着僵硬,心头这时在想——
原来这就是她委身了的皇帝。
全天下最尊贵的人。
如今,皇帝已经是她的……男人。
盛旭的喉咙干得发疼,好像含了一口血,轻微的铁锈味传上来。
“起来。”
“你抬起头。”
东方临霆话音淡漠而冷寂,因为坐得太高和远,还带了一股疏离感。
盛旭攥了攥紧手,抬起了头,也大胆地直视龙颜。
他知道皇帝是想看看他的模样。
碰巧,他也想看看阿洳的男人……是什么长相。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瞬。
东方临霆面不改色,眸底极淡,几乎没有丝毫的变化。
但他唯有心头泛起了一丝涟漪,敏锐地感知得到。
这个盛旭,对自己貌似有藏着极深的别样情绪。
什么来由?!
不过不管是怎样,东方临霆都并不甚在意。
因此他的态度依然疏冷无波。
盛旭在目睹到了龙颜的一刹那,却是一怔,整个人明显地愣凝住了。
……没有想到,皇上竟如此的俊美。
这副仿若天神般的容貌,加上他还端坐在最尊贵的上首,龙椅极大,而皇帝丰神俊朗,冷冽绝世。
不论每一样,都远远超过于自己。
简直是凌驾在他之上。
盛旭愣了足足几秒后,当众蓦然笑了出来,舌尖的滋味至苦至涩。
是他比不上了。
她配的男人……当是世间最好的。
比他还好多了。
虽然知晓东方临霆是当今皇帝,但盛旭到底年少轻狂,他在心里以为,皇上坐拥江山,但长相却不一定会好。
怕是很难比得过自己。
毕竟盛旭也算是英俊过人的了。
结果亲眼见到了东方临霆的模样,盛旭已经被多日思念和痛苦浸满了的心,就只剩下了可笑。
是他可笑。
“盛旭,你是蜀地的武官之子,为何会上来了瑨京?”
东方临霆观察到了盛旭的异常,但他并没半分探究的心思。
他对盛旭有什么心事,一丁点也不好奇。
但盛旭的来历和背景,东方临霆还是要问清楚。
“全瑨朝各地的武官这么多,谁都可以请缨,你觉得你又有何独特的异禀天资,胆敢自讨将领一任?”
“你的父亲才是武官,而你连武官都不是。更何况,你才二十三岁。”
意思是他的资历不足。
也的确,盛旭太年轻了,而且在这之前,他甚至没有任何的官职和功名在身,只是纯纯的一个普通百姓而已!
就算目前缺一个将领……
那也不是谁出来自荐,都能立马任命谁当将领的。
要这样的话,还不如在军中选一个士兵。
东方临霆说的很直白,朝臣们激动的心也稍稍冷却了下来。
万分的对。
他们是太过迫切了些。
盛旭身形绷得很紧,他说每一句话,都能闻到自己嗓子眼的血腥味。
“回皇上,草民自小习武,刀法最强,且住在蜀地军中大营二十余年,对于领兵和打仗,得到过许多精锐见血的老兵传授。”
“最重要的是——”
盛旭顿了一秒,沉哑透了地道:“草民不怕死。”
他说:“草民可以为国赴死,以命抵御异域人,绝不会后退一步,血战至终。”
众朝臣们都一静。
东方临霆仍然无甚波澜,只静静地看着盛旭:“不怕死,就是你最大的优势?”
“你这么年轻,你的武官父亲,也肯放你去死?”
“盛旭,你还未回答朕最初的问题。”
“为何你会从蜀地上瑨京?”
夏洳动情浅笑的羞涩面容,浮现在了盛旭的脑海里。
他痛苦至极地闭了闭眼。
他要怎么回答?!
当众在朝上,对皇帝直言,因为我原本的爱侣,已成了你的女人,我不甘到宁肯死,也不想放手?
我想以命换一个军功,若有活着回来的那一天,我想向你讨回我的恋人?
哪怕她已经做过你的女人?
还是他要对皇上说,至少让他再见到夏洳一面。
他接受不了,连最后的面也没见过,夏洳不明不白,毫无音信,什么都没留下,突然就进了宫。
哪一种说法,在眼下说出来,能不令皇上震怒?
盛旭的喉咙如有刀刃,一口血像是在酝酿。
他什么也没法说。
不是他担惊受怕自己的安危。
而是皇上一旦知晓这些,不仅会对他雷霆大怒,还会连累已经成了嫔妃的夏洳。
他总是不能让阿洳陷入险境的。
“求皇上,”盛旭不答,只是双膝跪下,额头伏地,向东方临霆行了一个至臣服的大礼:“给草民一个赴死的机会。”
东方临霆的冷眸幽深,视线缓缓落在了盛旭跪拜的身上。
全体朝臣静默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