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都厅的落地窗外,朝霞被染成诡异的紫灰色。
神宫寺凉的手指在键盘上悬了三秒,最终按下发送键。
加密邮件的附件里,是她用微型相机偷拍的七份实验体档案——从咒术高专地下资料库最深处的铅盒里偷来的。
手机在西装内袋震动,是监察科科长的消息:“十分钟内到总部,解释你昨夜为何出现在琦玉旧神社。”
她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警徽在领口闪着冷光,后颈却有一片不正常的红痕——那是追踪咒术的标记,像条细蛇爬向耳后。
“神宫寺小姐。”
门被敲响的瞬间,她已经摸到了藏在拐杖里的短刀。
开门却见春日井静抱着一摞巫女服站在走廊,发梢还沾着晨间的露:“光姐让我送这个。她说‘穿便服的监察员太显眼,不如当几天巫女’。”
神宫寺凉低头,发现巫女服下摆绣着细小的紫藤花纹——和加贺美夫人实验室里的窗帘纹路一模一样。
“她怎么知道——”
“因为她画了分镜。”春日井静眨眨眼,将一个雕花木盒塞进她手里,“光姐说,这是加贺美夫人留给‘第七把钥匙守护者’的护身符。”
木盒打开的刹那,神宫寺凉后颈的红痕突然灼痛。
盒底躺着枚樱花形状的银坠,正是记忆共鸣时加贺美夫人颈间的项链。
“原来如此。”她扯下警徽扔进垃圾桶,“我就说,当巫女总比当棋子痛快。”
涉谷的咒术高专顶楼,五条悟将平板电脑拍在夜蛾校长办公桌上。
全息投影里,加贺美夫人的记忆影像正在循环播放:七个孩子的后颈浮现樱花刺青,实验仪器上的日期是二十年前的今天——正是高层宣称“记忆实验因伦理问题终止”的日子。
“所以他们不是终止,是转移。”五条悟扯松领带,六眼在墨镜后翻涌着蓝光,“把实验室从明处搬到暗处,把‘失败品’标记为‘精神异常退隐’,把‘成功品’像种子一样撒在人间。”
夜蛾的茶杯在掌心捏得发响:“你知道公开这些意味着什么吗?咒术界会分裂成两派——支持调查真相的激进派,和坚持‘稳定优先’的保守派。”
“那正好。”五条悟抄起桌上的甜纳豆塞进嘴里,“总比现在所有人都当瞎子强。你看——”他指向窗外,“涉谷街头已经有市民举着‘找回我的记忆’的标语了。小光的分镜说,今天中午十二点,会有记者在直播里展示‘被抹除的童年照片’。”
夜蛾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望着平板电脑里加贺美夫人的脸,那是他当年最器重的学生,辞职时哭着说“我不配当咒术师”。
“当年的审查报告……是我签的字。”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但我真的以为实验终止了。”
“所以现在该你做选择了。”五条悟转身走向门口,白大褂被风掀起一角,“是继续当‘稳定’的守墓人,还是当火种的引信?”
秋叶原的动漫咖啡厅里,佐藤光的速写本摊开在桌上。
林原葵正用蜡笔在分镜页边缘补画小熊猫,她后颈的樱花刺青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葵,你还记得加贺美阿姨说过‘记忆是武器’的具体场景吗?”佐藤光递过草莓牛奶,尽量让声音轻柔。
林原葵咬着吸管想了想:“有次我发烧,阿姨在病房陪我。她说‘你的记忆里有紫藤花、旧钢琴、草莓牛奶,这些都是光’。她指着窗外的月亮说,‘等七个小月亮聚在一起,就能照亮最黑的夜’。”
速写本突然发烫。
新的分镜在纸页间翻涌:七个不同颜色的发带飘向夜空,每根发带都缠着星星般的记忆碎片,最后汇聚成一轮金色满月——正是加贺美夫人说的“夜之月”。
“光姐!”虎杖从门外冲进来,手机屏幕亮着新闻推送:“突发!多名市民声称‘找回被抹除的记忆’,心理学专家称或与集体癔症有关——”
“癔症个鬼。”伏黑跟在后面,手里的式神乌鸦正啄着一张照片,“我让甚尔查了涉谷、新宿、池袋的监控,有三个戴狐狸面具的人在往人群里撒咒灵粉末。和秋叶原那个b-17是同款。”
佐藤光的指尖按在分镜上的满月图案:“他们在阻止记忆共鸣扩散。但葵的记忆已经唤醒了三十个人,接下来会是三百、三千……”
“所以羂索要加速‘白纸计划’。”虎杖的意识海里,宿傩的声音突然响起,“那老东西需要彻底干净的容器,能抹除所有记忆的‘白纸’。而你们这些钥匙……”
“是点燃白纸的火种。”佐藤光接上话,她摸到颈后发烫的记忆纹路,“加贺美夫人说‘07是火种本身’,所以羂索要先烧了我。”
咖啡厅的玻璃突然炸裂。
黑色咒力如浪潮涌进,将桌椅掀得乱飞。
林原葵被冲击力撞进佐藤光怀里,两人滚到角落的动漫手办展示柜后。
“是特级咒灵!”伏黑甩出契纸,“虎杖,带她们走——”
“不用。”佐藤光扯下颈间的樱花银坠,那是神宫寺凉托春日井送来的。
银坠触到分镜页的瞬间,所有记忆碎片突然活了过来:林原葵的紫藤花、虎杖的人形烧、伏黑的爱犬、甚至五条悟咬甜纳豆的咔嚓声。
咒灵的黑雾里渗出裂痕。
它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开始透明——不是被消灭,而是被记忆的光刺穿了伪装。
“这是……”虎杖的拳头裹着金光砸过去,“原来记忆本身就是咒力?”
“更准确地说,是‘共鸣’。”佐藤光将分镜页抛向空中,“当足够多的人记得同一件事,那就是最坚固的咒力。”
咒灵在金光中碎裂成星尘。
尘埃落定处,地上躺着枚黑色芯片,刻着“白纸计划·第二阶段·核心锁定”。
成田机场的到达口,穿蓝发带的少年拖着行李箱挤在人群里。
他后颈的樱花刺青比林原葵的更深,几乎要渗出血色。
“小阳!”
熟悉的声音让他猛地抬头。
穿哥特洛丽塔裙的女孩从接机人群里冲出来,手里举着“欢迎实验体01回家”的手写牌子——是林原葵用蜡笔歪歪扭扭画的。
“葵?你怎么——”
“光姐画了分镜!”林原葵拽着他的袖子往出口跑,“她说你会坐十点的航班,还说你行李箱夹层里有加贺美阿姨的实验日记!”
蓝发带少年——小阳的耳尖泛红。
他确实在夹层里藏了本旧日记,封皮上有咖啡渍,是十二岁那年在福利院偷拿的。
“光姐还说……”林原葵的声音突然放轻,“她说你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小阳的脚步顿住。
他身后的人群里,走出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帽檐压得很低,却挡不住左眼角的泪痣——和b-17一模一样,只是更年轻,眼里没有疯狂,只有死寂。
“这是……”
“实验体00。”男人摘下帽子,露出后颈更狰狞的樱花刺青,“加贺美夫人的第一个作品,也是最失败的作品。”
他的手按在小阳肩上,体温低得像冰:“羂索要抓火种核心,我要毁了‘白纸计划’。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东京都厅的玻璃幕墙映出漫天霞光。
佐藤光站在顶楼边缘,风掀起她的裙摆。
速写本里的分镜页哗啦啦翻涌,最新的画面是小阳、林原葵、00号,还有五个模糊的身影——七把钥匙终于聚齐。
手机震动,是神宫寺凉发来的定位:“中央区废弃医院,羂索的‘白纸’实验室。”
她低头看向掌心的樱花银坠,加贺美夫人的声音在记忆里响起:“火种不是武器,是希望。当七把钥匙打开记忆之门,谎言会被烧成灰烬,而你们会在废墟上种出新的花。”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
五条悟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我已经说服夜蛾开放所有咒术师支援,激进派的老家伙们正举着‘真相高于稳定’的标语往都厅冲。小光,需要我当你的盾牌吗?”
“不。”佐藤光翻开速写本,画出最后一格分镜:七个孩子手拉手站在燃烧的“白纸”前,背后是初升的太阳,“这次我要当自己的剑。”
风卷起分镜页,带着金斑的碎片飘向中央区的方向。
真正的火种,即将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