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散去。
塔顶的震动停了。
宁绮的手还搭在傅沉舟掌心。
书页上的警告字迹越来越深。
“墨渊已接入系统。
倒计时：07:59:33”
傅沉舟盯着那行小字。
喉结动了动：“他进来了？”
宁绮没答。
心镜突然嗡鸣。
【他在想：现在翻回去关书还来得及吗？
但要是撤手。
她会不会觉得我怂了？】
“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正经事。”
宁绮甩开他的手。
退后半步。
就在这时。
地面裂开一道缝。
碎石飞溅中。
一个身影缓缓站起。
是隐世家族族长。
他原本被灵气共振炮轰得只剩半条命。
此刻却直挺挺站着。
胸口插着半截断剑。
眼睛发红。
“你们……毁我圣典……”
他声音嘶哑，“那就一起下地狱。”
宁绮眯眼：“你疯了？”
“不是疯。”
族长咧嘴一笑。
露出血牙，“是自爆程序启动了。”
他抬起手。
掌心浮出一枚黑色符印。
像心跳一样一明一暗。
“这具身体早就不是我的了。”
他说，“从你们打开通天塔那一刻起。
我就成了活体炸弹。”
傅沉舟猛地往前一步：“别靠近他！”
宁绮回头：“你说啥？”
“他体内的灵脉被改造成引爆装置。”
傅沉舟语速极快，“一旦激活。
整座塔都会塌。
方圆三公里内没人能活。”
心镜震动。
【他在想：我现在冲过去还能把他按住吗？
但我腿伤太重。
走两步都费劲……不行。
得让她先跑。】
“你想让我跑？”
宁绮冷笑，“那你呢？
留下来当人肉沙包？”
族长哈哈大笑：“晚了！
你们谁都逃不掉！”
他双手合十。
符印发光。
周身开始冒出黑烟。
宁绮立刻掐诀。
玉簪指向高空：“结界——封！”
黄符飞出。
在空中炸成一圈金线。
罩住高台。
族长冷笑：“没用的。
这结界挡不住自爆冲击。”
“我不是为了拦你。”
宁绮眼神冷下来，“我是怕你死得太快。
连痛都感觉不到。”
她抬手一挥。
三枚铜钱钉入地面。
组成三角阵法。
“你以为你是唯一带炸药的？”
她说，“我这可是改良版聚灵阵。
专门用来反向导爆。”
族长脸色变了：“你敢引燃我的符印？”
“我不光敢。”
宁绮指尖划过唇角，“我还想看看。
你这老东西炸起来。
是不是也跟烟花一样响。”
傅沉舟突然闷哼一声。
单膝跪地。
“怎么了？”
宁绮扭头。
“灵脉……暴走。”
他咬牙，“刚才共振炮的能量波刺激了我的血脉。
现在动不了。”
心镜嗡鸣。
【他在想：别管我。
快走。
这地方马上就要炸了。
她不能因为我死在这里……】
“闭嘴。”
宁绮低声说，“你心里演苦情剧很爽是吧？”
她几步冲到傅沉舟身边。
一把将他拽起来架在肩上。
“你干什么？”
傅沉舟挣扎，“放开我！”
“吵死了。”
宁绮一脚踹翻旁边一块石板，“我要是把你丢这儿。
回头谁给我报销精神损失费？”
族长狞笑：“省点力气吧！
还有三分钟就爆了！”
宁绮不理他。
扶着傅沉舟往楼梯口挪。
傅沉舟喘着气：“你听我说。
必须切断他的心脉连接。
否则倒计时不会停。”
“我知道。”
宁绮咬破指尖。
血滴在玉簪上，“但我得先把你弄出去。”
“我没那么娇贵。”
傅沉舟瞪她，“你现在去破坏符印。
我还能撑住。”
心镜又震。
【他在想：她要是不去。
计划就全完了。
可她要是去了。
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你再啰嗦一句。”
宁绮把傅沉舟按在墙边，“我就把你舌头割了当祭品。”
她转身冲向族长。
玉簪划出一道弧光。
族长狂笑：“来啊！
一起死！”
宁绮跃起。
玉簪直刺他掌心符印。
就在即将命中时。
族长猛地抬手。
另一只手抓向她咽喉。
宁绮侧身躲开。
却被他指甲划破脸颊。
血珠滚落。
她冷笑：“你也就这点本事。”
玉簪再度刺下。
正中符印中心。
“轰——”
一声闷响。
没有爆炸。
只有符印内部能量逆流。
族长惨叫。
整条手臂炸成血雾。
但他还在笑：“没用的……倒计时……不会停……”
宁绮盯着他胸口那道黑线。
迅速掐诀。
“你错了。”
她说，“我不是要停倒计时。”
她指尖一点自己眉心。
一缕魂光抽出。
缠上玉簪。
“我是要让它……提前炸。”
玉簪插入地面。
顺着裂缝直追族长体内灵脉。
三秒后。
族长瞳孔骤缩。
“你……你做了什么？”
“我把你的自爆程序嫁接到塔基阵眼上了。”
宁绮冷笑，“接下来这一炸。
只会把你一个人送走。”
族长疯狂挣扎：“不可能！
你怎么可能操控核心阵列？”
“忘了告诉你。”
宁绮抹掉脸上的血，“我才是真正的执钥者。
这塔认我当爹。”
话音落下。
族长身体剧烈抽搐。
皮肤下浮现无数裂纹。
像瓷器般崩开。
黑气从缝隙喷出。
又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回体内。
“不——！”
他嘶吼，“我不该死在这里！”
宁绮退后几步。
拉着傅沉舟往楼梯口走。
“你赢不了……”
族长声音颤抖，“墨渊已经接管一切……你们……逃不掉……”
“逃不掉也得逃。”
宁绮冷笑，“不然难道陪你聊天等死？”
族长的身体开始膨胀。
像吹满气的皮球。
宁绮加快脚步。
半拖半抱地带着傅沉舟往下冲。
身后传来低沉的嗡鸣。
越来越响。
傅沉舟忽然开口：“宁绮。”
“干嘛？”
“刚才……你说我是你爹？”
“闭嘴。”
“你明明就是那个意思。”
“再说话就把你塞回塔里陪他一块炸。”
傅沉舟笑了下。
没再吭声。
两人刚拐进消防通道。
身后猛然一震。
整座塔剧烈摇晃。
碎石簌簌落下。
宁绮回头看了一眼。
高台上。
族长的身体终于炸开。
但没有火光。
没有冲击波。
只有一团漆黑的雾气被强行压缩。
顺着塔基钻入地下。
像是被什么东西……吞了进去。
宁绮皱眉。
心镜震动。
【他在想：那团黑气……是不是往地底去了？】
“你感觉到了？”
宁绮问。
傅沉舟点头：“不对劲。
自爆能量不该消失得这么干净。”
“说明有人在回收。”
宁绮冷笑，“墨渊已经开始收网了。”
她低头看傅沉舟的腿：“还能走吗？”
“死不了。”
傅沉舟撑着墙站起来，“就是走路像瘸狗。”
“形象比喻得很到位。”
宁绮扶着他继续往下，“我们得赶在倒计时结束前找到出口。”
“等等。”
傅沉舟突然停下，“你刚才用了魂光。”
“嗯。”
“伤到本源了？”
“一点点。”
“骗人。”
傅沉舟盯着她，“你脸色发白。
脉搏乱跳。
刚才那一招至少耗了你三成修为。”
宁绮懒得理他。
继续往前走。
心镜嗡鸣。
【他在想：她总是这样。
什么事都自己扛。
可我不是废物。
我不想只能看着她拼命……】
“你再心疼我。”
宁绮头也不回，“我就把你扔在这儿自己走。”
“你扔不了。”
傅沉舟突然伸手扣住她手腕，“因为你欠我一顿饭。”
“啥？”
“上次说好请我吃火锅。
结果你跑了。”
“那是三个月前的事。”
“我记得。”
宁绮愣了下。
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两人走到楼梯尽头。
推开铁门。
外面是废弃的地下车库。
光线昏暗。
远处传来警笛声。
由远及近。
宁绮扶着傅沉舟走向出口。
忽然。
傅沉舟手机震动。
一条匿名短信弹出。
只有四个字：
“游戏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