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绮的手腕还在发烫,图腾裂纹像蛛网一样蔓延。
她盯着窗外酒店顶上那串诡异的灯光符号,手指死死掐住请柬边缘。
手机还没拨出去,整栋楼突然断电。
不是普通的停电。
所有的灯瞬间熄灭,连应急照明都没亮。
黑暗像水一样灌进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傅沉舟!”她喊了一声。
没人应。
她猛地起身,算命包甩上肩头,刚要冲出门,门把手自己转动了。
咔哒。
门开了一条缝。
外面站着一个人。
西装三件套,银框眼镜,右手虎口有道疤——是傅沉舟。
但他站得太直,动作太慢,像是被什么牵着线。
宁绮立刻后退两步:“你不是他。”
这人扯了扯领带,声音机械:“目标锁定,清除程序启动。”
心镜震动了一下,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不能伤她……停下……】
是傅沉舟的心声,但被什么东西压制着,听不完整。
眼前这个“傅沉舟”抬手,掌心浮现出一团黑雾,朝她扑来。
宁绮甩出铜钱阵,七枚铜钱在空中排成北斗形状,灵力炸开,把黑雾震散。
对方没停,继续逼近。
她一边后退一边快速翻包,摸出一枚贴了符纸的U盘——张辰溪给的干扰器。
插进墙上的插座,按下开关。
嗡——
整层楼的电路猛地一震,灯光闪了几下,短暂恢复。
借着这点光,她看清了。
眼前的傅沉舟,西装左肩有一道裂痕,像是被人用力撕过。
袖口还沾着血迹,颜色偏暗,不像新鲜伤口。
而真正的傅沉舟,走之前明明穿的是深灰色那套,现在却换成了藏青色?
不对劲。
她冷笑:“冒牌货穿错衣服了?”
“傅沉舟”动作一顿,低头看了眼袖子,忽然抬手,一把将整件西装外套扯下来,扔在地上。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慢慢擦脸。
皮肤随着擦拭开始变形,五官扭曲重组,最后露出一张陌生的脸——三十多岁,右耳缺了一角。
宁绮瞳孔一缩:“你是赵天雄的保镖?”
这人咧嘴一笑:“清扫者b组,编号07。”
难怪能模仿傅沉舟的动作。
隐世家族早就派人盯上了他们。
她迅速掏出手机,想发消息给真傅沉舟,可信号全无。
“别白费力气。”07一步步逼近,“监控室已经被我们接管。你现在拨打的每一个号码,都会变成定位信号。”
宁绮不动声色地把手机塞回口袋,悄悄按下了语音录像键。
她需要拖延时间。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忘了?”07抬起手,指尖闪过一道红光,“请柬上的密印,会吸收接触者的气息。你一碰它,坐标就传回来了。”
所以从她拿起请柬那一刻起,就已经暴露了位置。
难怪傅沉舟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上门。
她眯眼:“那你现在杀我,不怕打草惊蛇?明天婚礼怎么办?”
“计划提前了。”07冷笑着举起手,黑雾再次凝聚,“既然你能破解傀儡,那就没必要等到明天。现在清理掉,更省事。”
话音未落,他猛冲过来。
宁绮侧身闪避,同时甩出双生之血,在地面画出一道封印阵。
红光乍现,07脚步一滞。
但她也知道撑不了多久。
这种低级阵法只能困人几秒。
必须反击。
她咬破指尖,血滴在铜钱上,正要发动攻击,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
很重,带着湿漉漉的水声。
像是有人刚从雨里回来。
07脸色变了:“不可能!c组还没到位!”
转头一看。
傅沉舟站在走廊尽头,浑身湿透,西装外套没了,只剩一件衬衫,领带歪斜,手里握着一把还在滴水的伞。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眼神冷得像冰。
宁绮松了口气:“你总算回来了。”
傅沉舟没看她,只盯着07:“谁让你动她的?”
07后退一步:“你……你怎么可能这么快?”
“我调完监控就发现不对。”傅沉舟声音低沉,“酒店外围没有异常,但内部线路被人动了手脚。我绕到地下管道上来,刚好听见你在冒充我。”
他说完,抬手摘下眼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那一瞬间,宁绮通过心镜听到他的心声:
【还好她没事……要是她受伤了,我非把这些人全都埋进地基里。】
她差点笑出声。
表面冷酷无情,心里已经杀疯了。
07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
傅沉舟冷笑一声,甩出伞尖。
那把伞竟在空中分裂成七根钢针,精准钉入07四肢和肩膀,把他钉在墙上。
“你想跑?”傅沉舟走过去,一把揪住他衣领,“说,幕后是谁?林斯清还是顾明渊?”
07嘴角流血,却笑了:“你以为……只有我一个吗?”
话音刚落,他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嘴里涌出大量黑雾。
宁绮大喊:“快退!是自毁程序!”
傅沉舟猛地后跃,几乎同时,07整个人炸开,化作一团黑焰,烧焦了半面墙。
烟尘散去,地上只剩下一枚烧变形的金属徽章,上面刻着火焰图案。
宁绮捡起来看了看:“宁雪的标记。”
傅沉舟喘着气,靠在墙边,右手虎口的疤痕渗出血丝。
“你受伤了?”她皱眉。
“没事。”他摇头,“刚才躲太快,撞到消防栓。”
她没说话,走过去抓住他的手,用袖口帮他擦血。
傅沉舟愣了一下:“你不嫌脏?”
“脏?”她挑眉,“你都替我挡过雷劈了,区区一点血算什么。”
他嘴角微微扬起,又很快压下去:“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她抬头看他,“你不是说好了,以后要主动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心镜里刚闪过一句:【其实我一直想抱你一下……】
她故意念出来:“‘其实我一直想抱你一下’——哎,这话谁说的?”
傅沉舟耳根一下子红了:“……心镜出故障了吧。”
“哦?”她抱着手臂,“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否认?”
他沉默两秒,忽然伸手把她拉近,低声说:“我现在就告诉你——下次再说这种话,我不靠心镜也能让你听见。”
宁绮心跳漏了一拍。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推开他:“少来这套。我们现在得赶紧查清楚,还有多少清扫者混进来了。”
傅沉舟点头,捡起那枚烧毁的徽章:“我去查酒店人员名单。你待在这儿别动。”
“凭什么我待着?”她翻包拿出对讲机,“我也去。而且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单独行动。”
“我没事。”
“你有事。”她指着他的腿,“你左腿膝盖在抖,刚才落地时扭到了吧?别以为我没看见。”
傅沉舟低头看了眼,确实有点不稳。
他叹了口气:“你怎么什么都看得出来。”
“因为我在听。”她拍拍手腕上的星辰图腾,“它一直在响。”
两人对视一眼,没再争。
傅沉舟弯腰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抖了抖灰,披在肩上。
宁绮看着那道裂痕,忽然说:“这件衣服,留着别扔。”
“干嘛?”
“当战利品。”她笑了笑,“以后挂在家里,写着‘某人第一次为我打架留下的纪念品’。”
傅沉舟看着她,终于也笑了:“行。但得写‘第二次’。”
“嗯?”
“第一次是在疗养院通风管底下,你摔下来,我接住了你。”他说,“那时候你就该知道——我这个人,一旦认准了,就不会放手。”
宁绮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他没穿袖子的那只衣袖里,挽住他的手臂。
“走吧。”她说,“新郎官,陪我去抓剩下的老鼠。”